【鏡像】將死之人最後的救贖

　　提前概要：本篇故事關於著〝輕生〞、〝自殺〞、〝絕望〞、〝極端〞等敘事手法，選擇面對死亡時，不訪先看過這篇故事後，給自己幾秒鐘時間來回答眼前的生活，還有讓你懷念或不捨的人事物嗎？

　　我是這次選擇輕生的扮演者，名字就叫蘇菲。關於為什麼我選擇走上輕生這條路，說來理由相當可笑。因為我沒有錢，更沒有存款，能夠還生活裡不斷出現的欠款帳單。

　　〝你為什麼不找份工作來做呢？〞觀眾問。

　　「因為我每份工作都做不長久，當我踏入職場裡感受到的壓力，就讓我無法適應，更別提我感受到職場的壓迫與不公的對待時。所以，我不斷換工作，不斷重新調整自己，更是把自己關在家裡，成為一個家裡蹲。」

　　〝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像你這樣的人活著也就是浪費糧食、浪費金錢、浪費空氣、浪費能源。不好好工作，跑來網路上說這些，就這麼想討拍嗎？噁心。〞某網友回應。

　　在選擇輕生時，我看著又出現的帳單。我拿著那份有著需要六七千的帳單，重點是什麼意外保險，跟一張手機費用。我只好再次去找母親告訴她這件事，她也再次告訴我，妳有看到我傳給妳的徵才須知嗎？妳可以去嘗試看看。

　　再次從母親那邊獲得一筆生活費後，她滿臉擔憂告訴我，妳的阿姨都能做到能照顧自己的三餐，不用再跟我們借錢。現在只剩下妳了，至少妳要能夠讓自己有個溫飽。

　　我感謝母親後，告訴她自己會去徵才會場。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著歌曲雙手在空白的網頁上，打出非常多負面情緒，渴望著能夠解脫想要放棄等字眼。一股強烈念頭佔據自己思緒，看著螢幕上顯示的時間，來到午夜零點。

　　我擦乾自己臉上因悲傷而流下來眼淚，看著離凌晨一點即將到來。我穿戴整齊，套上一件薄外套只帶著家裡鑰匙，手機放在家裡，決定踏上能夠解脫的最終目的地。

　　深夜沒有白天的炎熱，徐徐微風不斷吹拂著，我雙腿帶著身體小心翼翼走出家門。甚至沒有太多的聲音，連最終都沒有跟家人多說一句話。我決定好了，自己要死在哪裡，一座此刻無人會經過的高架橋下方人行橋。

　　我雙眼直視著前方拖著緩慢步伐往前走著，經過一些排水口時能聞到臭惡氣味。只是短暫瞄了一眼，知道自己選擇那個地方很快就會被發現了。我繼續往前走著，經過漫長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每當有夜間的轎車、貨車、腳踏車或行人經過，不訪我腦海裡會浮現會不會有人發現，此刻詭異跑出來想輕生的自己。

　　但是當他們都快速離去後，我就清楚自己腦海裡浮現的就只是個妄想。因為我連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念頭，都被自己阻止了，我繼續走著不曾感受到自己雙腿疲憊。最終我終於走到那座橋下方人行步道，我告訴著自己就快要能夠解脫了，就快到了。

　　此刻我能感受到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一步一步往上走著，看著高度越來越高，我清楚眼下可能離地面也就三四樓高。我確信自己想跳進溪水裡，這樣就不會那麼痛了。

　　選好了一處高架橋下方，欄杆外前後都是深不見底的溪水。看著微弱燈光照映著水面波紋，我告訴著自己別猶豫，爬上去就能解脫了。雙手使力腳下踏上第一條柵欄鋼管，面朝下看著那麼黑的溪水。

　　腳下已經開始有些發麻，身體還未完全跨過欄杆。不知道是自己身體緣故還是其他，我很快又爬了下來，我雙手扶著欄杆趴著看溪水。我又開始想著自己死了，絕對沒有人會知道我死在這裡。

　　首先發現我不見了，應該是家人，他們會慌張到處找人。我手機也留在家裡，他們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我，更不可能知道我選擇這裡輕生。再說，失蹤人口必須超過48小時才算，況且就算我都走在有監視機的地方，警方要這麼快鎖定我的屍體位子也是難事。

　　我的屍體應該會被困在溪水裡，如果慶幸的話可能會浮在水面上，在白天時被人發現，又或者發出惡臭引起他人注意。假設我死了，母親來到案發現場來驗屍，看著我因口鼻跟肺部積滿水而浮腫的身體，她會多崩潰會多傷心，她的哭喊她的絕望又有誰能夠安慰。

　　弟弟會多自責抱著母親跟著痛哭，而我死了魂魄只能停留在水裡，流下來的淚水跟哭聲他們是聽不見的，也是無法再晚回什麼遺憾的。警察之後的盤問，會調查我自殺的原因，不久新聞開始報導我自殺的事件。也就是短短報導幾天，很快就被人們所淡忘了，而我再也無法回到家人身邊。

　　母親鬱鬱寡歡她失常總是半夜哭喊著，痛哭著喊著把她女兒還給她，是她這個當媽媽的不好，這麼沒有用，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公公、丈夫，連自己的女兒都離開了。她還活著做什麼？

　　弟弟動怒的捶牆壁，雙手因動怒流出的鮮血，眼底的悲傷跟贈恨。他無法理解自己的親姊姊選擇自殺的原因，整個家因為我變得破碎不堪。我的死帶給母親跟弟弟的傷痛，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口。

　　而我以為自己死了，能讓家人負擔輕一點。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我成為那個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背負著自己選擇自殺的罪孽，還有自私與造成他人傷害的罪刑。

　　我要重複著不斷被審判著，體驗著不斷死亡那一刻，雙手跟雙腳不斷撲疼著溪水，試圖游到水平面獲救，口鼻跟肺部都被灌進難受噁心的汙水。眼前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一束光芒能救我。沒有人會發現我，聽見我的求救聲。

　　靈魂被兇惡鬼差不斷用銳利鞭子鞭打著，在漆黑不見光的溪水裡浮浮沉沉著，上岸時繼續著死前那段無法掙脫的刑罰。

　　〝那麼你現在是死了嗎？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你會有這麼深的感觸？〞觀眾問。

　　「就像我一開始說的，我是輕生的扮演者。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我的真正結局。」

　　我從柵欄下來後，我腦海裡出現一個聲音在跟我對話。

　　〝如果你現在不跳，下次你還是會來這裡跳的。〞大腦裡聲音。

　　〝其實我害怕死，原來我身體是那麼怕死的。〞我邊哭邊說著，站在欄杆橋內小聲啜泣著。

　　〝那麼你知道自己最大的恐懼是什麼了嗎？〞大腦繼續說著。

　　〝我害怕死亡，我不敢跳下去。〞我回應腦海聲音。

　　〝記住了，當你再次被恐懼佔據，想想你最害怕的是【死亡】，除了【死亡】人類或你還有那麼可怕嗎？〞大腦聲音。

　　後來，我帶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家，而我每走一步都確信著，我回到陽間來了。我有著影子，會感到飢餓、口乾、雙腿傳來的疲憊，額頭上流出來的汗水。我還活著，而我回到家，家人沒人發現我做的事情。他們已經睡下，他們不會發現我差點做出的事情。

　　〝為什麼你要飾演輕生者？〞網友們疑惑聲音。

　　「因為我需要這樣做，我已經把自己困在恐懼這個世界、恐懼人類、恐懼自己的思緒裡了，我掙脫不了、無法逃離更無法躲避。不斷說服自己跟試圖逃避，我還是在這個思緒裡打轉著逃不開。」

　　〝你現在已經解開了嗎？〞網友說著。

　　「嗯，解開了。只要知道我自己最大的恐懼，其他事物還有真的那麼恐怖了嗎？」我說。

　　「如果哪天你，就是現在正在閱讀文章的你，變得跟我扮演的輕生者，有著強烈執念跟絕望時，記得把手機放在你無法拿到的地方。相信我，當你真正要準備跳下去或自殘時，強烈恐懼與悲傷會從身體表現出來。它會說著多麼想活下去，如果你想死的時候，手邊有手機或電子產品，有時候不見得撥出去或發出去的訊息是解救你的救贖，更多時候是一把槍口逼迫你去死。」

　　〝你寫這篇的用意是什麼？〞網友最後發問。

　　「為了將來哪天我不是扮演者時，而是真正角色時，能讓那時候的我看看這篇，稍微提醒她我們曾經做過這個抉擇了。而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當你再次踏上那座橋時，別忘把手機放在家裡，因為大腦會有個聲音，你的身體會告訴你，是不是到了解脫那天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