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流民

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咀嚼著甜膩膩的果乾和松子, 蛔蟲軍師受不了自己滿嘴甜膩，坐起身就抓起桌上的茶壺對嘴灌了起來。多年的起義軍生活，磨去了他曾經擁有的優雅，多了隨意和不講究。躺回床榻上，濃茶更是讓中年軍師了無睡意，雙眼圓睜的盯著床頂想起以前那柔順的髮妻和乖巧的兒子。當年他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正準備下次的應舉。仗著家中那幾塊良田和胭脂商鋪讓夫妻倆生活無憂，聽話的兒子當年十三，業已知書達禮，很快就會跟上他的腳步成為秀才。還以為自己的人生可以如此平順的在不怎麼太平的世代變得更好，但該死的旱澇災不斷，物價不斷上漲。各地饑餓的流民有如風暴般不斷捲起，掃遍幾乎國家每個角落，也包含軍師他那佈滿小橋流水的家鄉。髮妻被流民軍玩弄後當兩腳羊烹了。父子倆亦被捲入流民群中日以繼夜又漫無目的的行走著。沒多久後，乖兒子也在攻城戰中被趕去填坑，自己也被流矢射中後沒多久傷口潰爛昏倒在山邊, 和其他流民走散了。

軍師想到這沒流淚，反倒笑出聲來。是的，他笑了！因為淚珠子早就流光了。怨誰？怨那些畜牲吃他那青梅竹馬的妻嗎？怨那些禽獸拿刀逼他倆父子冒著箭矢扛土填坑嗎？

呵呵！難道他跟著史亞治就少出過同樣甚至更畜牲的鬼主意？怨只怨賊老天瞎了眼不讓人乞活!

昏倒不知道多久, 卻被烤魚香味喚醒。原本在枯山腳邊, 醒來後卻只見自己身在一個黑暗山窟裡。而他，跟寶貝兒子同齡的他正在火堆前烤著不知名的幾隻大白魚。兩眼被火光映著黃光閃閃。

十三歲的他已經有著現在的野感，慢慢咀嚼著半生不熟的大白魚，毫不在意蛔蟲軍師投來的飢餓目光。他連一條都吃不完，索性將剩下所有的烤魚直接像餵狗般的扔到軍師面前，而在飢餓的驅使下，蛔蟲軍師像頭餓犬似的狼吞虎嚥。

水滴的滴答聲和木材被火燒裂開的啪嘰聲讓黑暗的山窟內更顯寧靜，吃完魚，續上命的蛔蟲軍師這時才聯想到有魚吃就會有水可喝，慌忙的找著了不遠處的暗河，整張臉浸到水裡大口大口的喝著水。

最後，喝飽水的中年流民躺在河邊不知為何的嚎啕大哭起來，哭到身心力竭後再次昏沉沉的睡著。而年幼的他則木納的來到暗河邊，舉起手中尖銳木叉，再次精準的刺起肥美的大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