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畢旅的生魚片是熟的？

上週的新聞寫到成功高中畢旅的情況：學生們到墾丁海鮮餐廳用餐，事後在google評論中留下三星，主因便是餐廳將生魚片製成熟食。趁這一周，剛好可以沉澱想想，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無非是用心良苦

如果只是要問近因，那新聞其實寫明了：校方證實老闆所言，擔心學生身體不適，提出調整烹煮方式的要求。

這樣的要求其實不難理解，常人出門吃飯都要考慮葷素食忌，更何況是數百人眾的校園團體生活，相比起求創新、美味，菜單的挑選肯定求保險穩定，但凡有一個人身體吃壞，那後續又是一連串的麻煩。

這種用心良苦很好理解，但最常見的質疑就是「有這麼嚴重嗎？」

這讓我想到高中時期辦園遊會。

那時候我們賣雞絲麵，高中生料理，就是最簡單的煮熟、調味，送給客人，這麼簡單的程序，我們很快就遇到第一個問題－容器。

因為雞絲麵帶湯，那時候的紙碗又薄，不管是端、運、食用，都很容易燙手。解決的方法其實很簡單，我們把兩個紙碗疊在一起就大功告成了。

但物理的問題解決了，馬上就是數學題了。是的，如果要重疊紙碗，等於每一次送餐就會耗損兩倍的容器，麵沒賣完，紙碗就不夠了。

聰明如我，很快就說：「那客人吃完後，上面那層碗有被使用過，就丟掉。下面那層隔熱的，我們就再重複使用。」如此一來，一百個碗可以裝五十碗麵，其中的五十個碗又可以再裝二十五碗麵，豈不妙哉。

不過，提案居然立刻被退回，因為會產生衛生疑慮，「有些客人會以碗就口，會一次弄髒兩個碗。」隨後的爭執與讓步，最後跟隔壁班借碗的故事就不寫了。

事後想起來，只覺得有些事情真的就是這樣。

沒發生過真不知道

學辯論的時候曾聽過一個現象叫做「告示的皆存在」，請勿便溺、請勿踐踏草皮、請勿抽菸，如果一件事情有需要明令禁止，就是因為他曾經發生。

所以說這個生魚片，或許也是開會的時候，有一個老師曾經遇到過生食問題或過敏問題，趕緊提議要以全熟食為菜單前提。

這其實就是體制的建立，藉由前人的積累，開始注意各式各樣的小細節。

讀大學的時候兼任高中的社團指導老師，剛開始的時候凡事從簡，參加比賽，學生有意願就出發，至於跟家長、學校的聯繫，往往被放到很後面的位置。

不過，當真的聽到其他社團「假簽名被老師抓到」、「挪動捐款跑出去玩」等等事情發生，也開始理解為什麼學生活動會需要嚴謹的一面，這些跟經費有關、跟健康有關、跟限制行為能力人更有關，只要出問題，那就是拿整個社團下去陪葬。

可以說，如果只是自己的事，還真的是「沒那麼嚴重」，但要為別人負責的事，似乎就不只是這樣。

說到這裡，這句話的邏輯其實還可以反過來看。

知道就是發生過

很多網友看到這則新聞，會覺得學生不懂事，怎麼會跑去批評店家。還有人覺得店家不該在菜單寫生魚片等等。

其實，這背後只要做好一個小小的溝通點即可。

教育，要宣導的不只是手段與禁令，更要傳遞經驗與原因。

老師們知道生魚片所產生的風險與後果，學生沒經歷過，看到熟魚當然給一頓罵。

這種積累所留下來的規則，說的好聽是規定與體制，但層層疊加下來，後來的人們肯定認為是繁文縟節、吹毛求疵。

而之所以在公司、在學校、在團體生活中，規則會成為繁文，其實就是因為我們只留下了行為的指導，而沒有讓管理對象知道箇中原因。

所以，知道的人，要把發生過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在畢業旅行的集會上，任何一個師長有說：「因為我們是團體活動，料理的部份要考量每個學生的狀況，學校擔心過敏跟食安，所以將以安全、穩定的現煮熟食為主，請同學們理解。」

或著哪怕是交代大原則：「我們這次畢業旅行，是數百人的行動，很多地方不自由、或著有一些限制，同學們請考量學校的立場。」

那這樣的畢業旅行，才是名符其實的校外「教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