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只是在解決情緒?

2022/09/1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暑假結束,這次總共在國立師範大學呈現三期的表達系列課程,其中的一堂互動課程是「衝突解決」。
眼前的問題很常見:
爸爸媽媽回到家,看到哥哥與弟弟正在搶一顆橘子,誰也不讓誰,吵得不可開交。
這時,爸媽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有幾種一定會出現的聲音:
第一種,也是最普遍的回答,便是一人一半。
這是一個乍看之下最合理的答案,公平、乾脆。我們就先姑且把這答案定在這,來看看其他聲音。
第二種人,會說再買一顆。這是一個聰明的方案。
爭搶代表資源不足,那提供資源,豈不就皆大歡喜?但這個方案背後,其實是一種奢侈的解決方式,畢竟不是所有人、也不是所有時候,我們都能買到更多橘子。
第三種人,會談禮讓。哥哥先讓弟弟吃,長幼有序;弟弟先讓哥哥吃,孔融讓梨。
這個方案試圖搭建一種規則,從衝突解決的角度來說,其實這無異於猜拳、抽籤,只要有規則,就不會有爭執。不過,既然有規則,就要討論誰有權力制定規則,大家願不願意遵守等等額外的問題。
以上三種,被我歸類為理性解決的方案,我們是真的想解決問題,想幫橘子找到一個主人。
最後一種,我不只聽到一次,但每次聽到,都還是覺得印象深刻。

他們說:「都不要。」

這個答案很有意思。
我們可以理解背後的用意:「再吵,就都沒得吃!」
做為一個分配者,他選擇強迫雙方自己得出答案,否則就放棄分配、奪走資源。只要沒有資源、就不會有衝突。
但這個答案總讓人覺得有點可惜。因為資源最後是浪費的,就算你把橘子吃掉,那也沒有給到最需要的人身上,這與其說是解決,不如說是逃避了問題。
但為什麼會有人這樣選擇?
因為有的時候,我們想解決情緒的問題,勝過想解決具體的困境。
哥哥弟弟吵橘子,橘子是他們的訴求;你希望他們別吵、安靜,那是你的需求。
從這個角度來說,拿走橘子,確實也解決了問題,但只解決了我們自己的問題。

這讓我想到了社會議題。

八月底,臺南發生殺警案,兇嫌手段殘暴、雙警因公殉職。
每當發生悲劇,義憤的民意將怒氣轉向司法,開始高呼死刑,部分人士也會將情緒轉向撻伐廢死聯盟。
但死刑是否真的能解決問題?大家不見得在乎,正如同那句網路上盛傳的「死刑不能解決問題,那能夠解決有問題的人。」
實際上,死刑存廢跟治安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重刑化的社會確實讓人害怕,但害怕以後是會嚇阻犯罪、還是多殺幾個人來逃離緝捕,這在學界有爭論。
而若忽視這點,那死刑就終歸只是政治工具,只能解決人們的情緒問題。
還有另一種情緒,被認為是同理心的資格論:不是被害者家人的人,能不能談廢死?
這樣的訴求我想是對於說服力的不信任,也就是一個沒經歷過痛苦的人,憑甚麼談原諒。
若要細究,這其實也是個人的情緒。不原諒傷害我們的人,因為那很不舒服。
但國家政策卻不談情緒,整個社會需要的是健全的制度,其實,不只是在談親人要不要原諒犯人,而是國家該如何對待他。
說來說去,我並不是堅決的廢死立場,只是每當問題發生,我就好像又聽到了那個回答。
他不管實際上大家需要甚麼、不管怎麼樣資源可以極大化、不管怎麼樣可以取得更多效益,他不管。
他只是把橘子從兩兄弟手上拿走,這樣,下班以後才能安靜看電視,才不需要解決困難的事。

回到課程

有些老師會告訴孩子,其實哥哥跟弟弟想要的不一樣,大的想要吃橘肉、而小的卻只是想要橘皮,因為他最近在學西點,需要有柑橘香氣。
所以,許多時候,如果我們願意多問一句:「為什麼?」聆聽,或許是有效解決問題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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