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我們在南庄購地築屋已經超過18年。
一開始,忙於工作,我們總在星期五下班後,開車隨著車河南下,在晚上八九點抵達山上的家;星期天下午,又隨著車河北上,在晚上八九點回到城市的家。就這樣來來回回,勤快地渡過了幾百個周末。
南庄陋居只是一棟很小的小木屋,約莫一間套房大小。勉強地隔出半個閣樓可以睡覺,有簡單的衛浴設備及炊煮的爐台。雖然簡陋,但滿足所有基本生活之需。
短暫的周末,白天忙著整理園子,弄得滿身臭汗,晚上看書聊天聽聽蟲鳴,十分悠閒。有時也會到處逛逛,南庄所有的庭園咖啡幾乎被我們踏足,反而少去人多擁擠的老街。
晚上沒甚麼娛樂。原本買了電視,自己裝天線接收訊號,方位調整好幾次,訊號都非常微弱,都是鬼影,就算了。我們也訂了報紙,但派報社只願送到主幹道的店家,我們還得開車去拿報紙,後來也退訂了。
也要到好幾年後,由路口的鄰居得知可拉第四台(原本附近大都裝小耳朵),才有電視可看,才有網路可上(手機訊號不穩定,那時也沒吃到飽)。
悠悠忽忽18年過去,我們的菜園始終種不出菜,果樹也不太結果,但野草總在春雨過後恣意蔓長,體現春風吹又生的榮景。
若問陋居初夏有甚麼?此時應該是收成桂竹筍及觀看螢火蟲的季節,但今年春天沒雨水,這兩件我們期待的饗宴都未出現。
桂竹筍最盛的時候,前一天冒出小芽,第二天就比人高;這星期沒採收,下星期就變成竹子。有時,一個週末可採2-30隻桂竹筍,吃不完就送人。採桂竹筍、剝筍殼及殺青都有技巧,得拜當地人為師。
桂竹筍好吃,「在地的」都知道。我們動作慢,松鼠常在桂竹筍最幼嫩的部位咬一口,後來猴子也來了,它們亂折亂吃,我們更是搶不過他們。不過,總有機會在它們口下,搶到幾隻,也夠我們吃上好幾餐。
螢火蟲最旺時,小路兩旁及水池上都是一閃一閃的小綠光,它們忽近忽遠地飛舞在身旁,可以小心地用雙手掬起小綠光,讓它們暫時停在手上。
一不小心,小綠光跟著我們進了屋子,睡覺關燈後,才看到它們閃閃發光。它們飛在高處,我們無法幫忙找到出路,遺憾陋居竟成為它們的牢房。
初夏,還有我們期待的油桐花。油桐花又被稱為「五月雪」,盛開之時,滿地落花猶如白雪。
我們有兩棵較大的油桐樹,每年四月底五月初,小路總是舖滿落花。特別是每天清晨,前夜新花甫落,未被踩踏或車壓,帶著微微的香氣,最是美麗。
初夏,最愛嬌美的水生鳶尾,因為水池枯竭,花況一年不如一年;強韌的陸生鳶尾(巴西鳶尾),卻毋須照顧,花況一年好過一年。
四季嬗遞,老天爺年年賜給我們不同的景象不同的風情,即便無法期待花開如昔,初夏豐盈的綠總是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