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沒有長大，卻已經老去

最近常在夢裡，分不清現實。我好像很多次夢見了在台灣的親人、朋友。我掙扎著要靠近，然而空間總是會突然扭曲起來，我就在這樣的距離裡一直往前…

她揉揉我的眉心，全都皺在一起。我會突然醒來，有零點幾秒的空檔，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有時夢變得很激烈，著火的身軀、筆直掉落的頭顱‥，多半不記得了，只記得慌亂的心情，還有醒過來時緊繃的身軀。

某天上班前的早晨，我們如常走往捷運站的途中，她說「大家都不容易」，我說，全部的東西都碎了。我們的時間碎片化、資訊碎片化，所以大家的感情、整個人生，不就都碎片化了嗎？

昨晚看著滿桌子各式各樣的文件，突然間感到頭暈目眩。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夢裡也夢到了Ａ，夢到什麼不記得了，想起來她要暫時離開法國，便傳著訊息。

好久沒有，向誰傳訊息了。我這麼想著。

一直漂流著，我大概像某種被裝入希望的空瓶，一直載浮載沉吧。想要被人撿到、被人打開，想要上岸。而事實是，紙條上其實一片空白。

我們明明討論過了很久，明明她陪著我一起梳理了這麼多次。我們都明白，這是今年現階段最後的時刻。可是卻覺得自己腫脹到了極限，每天還在灌入新的氣體— 不知道何時會突然炸裂。

有時總想逃離，撇下所有一切。這是不是因為不夠勇敢？還是不夠堅定？因為沒有重心？因為孤獨？我並不明白。

我甚至不知道如何開展一個簡單的對話。

我想，之後，之後，我需要一個長長的時間，重新撿拾這麼多年來沒有做到的、捨棄的那些東西…，那些東西，現在就在夢裡開始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