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弟的最終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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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弟(王晉一),小我一歲,30年來飽受躁鬱症之苦,在前天(2023.8.10)因為由躁轉鬱,走完他53歲的人生。兄弟一場,二哥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旅程。本文沒有想要唱誦他的修行功德,也不是檢討他的功過,只是記錄一段和病魔辛苦纏鬥的過程

1.差一歲的童年:

在寶貝弟還沒來到人世以前,我是老么,享受著家裡么子的關愛,大家都要讓著我,因為我最小。沒想到,這樣的關愛,只享受一年八個月,根據老爸老媽的說法,"意外有了",我就失寵了。小時候寶貝弟的身子骨弱,在我的視角,什麼事都比我嬌貴。我因為乳糖不適症,只能喝便宜的米麩。寶貝弟,卻喝著昂貴的牛奶。為了這個搶走爸媽關愛眼神的新人,小時候的我,總是趁老媽不注意時,偷捏哭寶貝弟,等到老媽過來,看到弟弟哭,問也不問,就直接打我了。有幾次,打完我,我委屈地跟老媽講:"這次我真的沒有偷捏寶貝弟",老媽才發現,是寶貝弟的尿布濕了。

2.騎著淑女車的國中狀元:

當我進入青春期,上了清泉國中,有一次考了全校第一名,苦苦央求老媽給我買台越野腳踏車,老媽本來已經答應了。不幸的,尾牙剛好抽中一台淑女車,那台淑女車,便成為我的交通工具。每天放學,是我最痛苦的時光,騎著淑女車,一整個就娘娘腔起來了。等到過了一年,換寶貝弟上了清泉國中,老媽卻給他買了越野腳踏車。我的淑女車,再也沒人騎了

3.一中寢室的弟弟室友:

咬著牙,我考上了台中一中和台中師專,因為差了600公尺,所以沒能住到宿舍。隔一年,寶貝弟也靠上台中一中,師專卻沒有上。但是,寶貝弟似乎命中帶了比我更多的福氣,台中一中那年的新宿舍落成了,寶貝弟居然高一就能搬進了宿舍。到了高三下,新宿舍還有空床位,台中一中放寬了宿舍的條件,我就搬進去和寶貝弟同一間寢室。我是苦讀型,每天12:30才睡覺。寶貝弟11:30就上床,要睡覺前總是被二哥念經:"我高一的時候都沒像你這麼混,這樣以後考大學,怎麼考得上國立的?"。最後,我的師大物理沒有上,直接降到彰師物理。過了一年,寶貝弟上了中央機械。當然每年大學聯考的難度不一,但成績揭曉霎那間,我覺得我的臉好種

人生的劇本沒辦法偷看,如果當年,兩人互換,我去念中央機械,他去念彰師物理,或許對寶貝弟反而是一件好事,這是後來的事。

4.齋戒兄弟檔:

我大三的時候(民國80年),接了彰師進德佛學社的社長,在懺雲師父的蓮因寺舉辦的大專生齋戒學會,擔任副解門學員長。寶貝弟大二,竟也接了中央覺聲佛學社的社長,在大專生齋戒學會擔任副事務學員長,成為齋戒兄弟檔。我們還在台中太平的淨業精舍,舉辦聯合幹部訓練,一時之間,傳為佳話。

5.什麼是躁鬱症?

隨著寶貝弟在中央機械的日子愈來愈久,躁鬱症的基因,在寶貝弟身上爆發了。家裡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是躁鬱症? 憂心忡忡的老媽,叫我把存錢買的二手公路腳踏車、二手野狼,陸續給寶貝弟,沒多久,就陸續被偷或發生車禍撞毀。家裡只能求神問卜,有的宮廟說寶貝弟卡到陰,要祭改。有的說,是老媽流掉的嬰靈作祟,有的手持桃木劍,腳踏七星步,要妖魔鬼怪現形來...

大四延畢,原本打算先跟著二哥的腳步,當兵去。沒承想,老天爺開了個玩笑,在寶貝弟大五,居然考上了中央機械所,這時開始有點狀況,原本的指導教授門下,有個學弟和學妹。寶貝弟暗戀學妹,學妹卻和學弟在一起。因此,寶貝弟認定學弟和指導教授是偷自己的研究成果。沒辦法,只好換一個論文題目,重新來過。研三還能跟上新的指導教授的要求,發表了一篇會議論文。但到了研四,就又撐不住了

二姐找我,一起要拜託指導教授,教授很忠實地告訴我,以他的學術貢獻,沒辦法稱上是一篇碩士論文,但是他會幫忙找自己任的好友當口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畢業。

6.逃官驗退的擦屁股:

"天欲禍人,必先以微福驕之,要看他會受",以寶貝弟目前的視角,關關難過關關過,這就是老天爺的微福驕之。寶貝弟開始有點飄,以為自己是天公囝仔,凡事都可處理得宜。但是,苦湯已經悄悄來了

預官訓,先是逾假未歸,在營門外混了兩個小時,才回營。因為是預官,所以連上僅是口頭警告。然而,接下來的逾假愈來愈嚴重,連上長官電召我去,"如果不是退訓,就要關禁閉",最終,驗退回家。寶貝弟,自認為是因禍得福,不用當兵,真好。

但是,真正辛苦的考驗來了

要找正職工作,就是要役畢。當兵驗退,沒辦法找到好工作。在外遊蕩,學會打架,花費也兇,老媽幾乎以淚洗面,又無計可施。我心疼媽媽,開始用心研讀雅虎奇摩的文章,漸漸認知到,不就醫,躁鬱症不會好

7.壓制送醫:

那天,寶貝弟把我書櫃上的陶瓷飾品,掃到地上摔破,我衝到客廳找他理論,他在老媽面前大罵我一頓,老媽還是要我多讓著他。我回到房間,打定主意,要壓制送醫。沒多久寶貝弟衝到我房間,揍了我兩拳,我用手臂擋下,忍著痛,將寶貝弟壓制在地,大叫大哥大姊,叫救護車,終於開啟了漫長的求醫過程,這時遇到了卓良珍醫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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