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時候深呼吸-畢業即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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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校四年倏忽即逝,最刻骨銘心要是升四年級時參加傘訓,要學會安全降落,首先要學會摔倒的時候安全地受皮肉傷,全身讓鵝卵石撞地一塊塊黑青,教官為了讓我克服恐高,連續讓我從5層樓高吊繩索從高塔下躍,眼睛閉起來就重來,第四次眼淚止不住掉下來,看到我哭,教官讓我簽放棄同意書,不要耽誤其他人練習,但是當時已成為學生幹部的我有點傲氣,不認輸,帶著眼淚繼續跳高塔,甚至在手腳不協調、假日留下來特訓時,發著高燒也想著跟課;實際從飛機上降落空降場時,為了收傘被咬人貓、鬼針草扎到遍體麟傷的手臂,都讓我回想起來記憶尤新。

畢業選擇留在台北服務,每天早、晚都要跑三千公尺,還要辦業務跟打靶,什麼都不懂的我厚臉皮地跟在任何可以給我答案的人身邊學習,不在意休息時間一般衝刺著、瞎忙著,不怎麼有貢獻地度過前半年。

在畢業即失業的朋友眼中,我好像擁有所有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還不錯的待遇、聽起來體面的公務員身分、甚至畢業兩三年就存到第一筆買車的錢,只有自己懂,過年過節總是缺席的聚會,還有加班到深夜、沒有生活品質的日常,還有初出社會就要擔任領導幹部的壓力及冷嘲熱諷,正所謂最沒用的「官」就是在說我們這些對組織運營一知半解的初官,我們多半在做錯事後被指責,才知道自己的短板,相較於學校會挨罵、處罰,畢業開始工作後,不僅會因為小失誤接受上司的責難、處分與檢討報告,對下還要面對老練下屬的質疑及嘲諷。

來到基隆服務的時候,我就嚐到了下屬不服從管理而遭到上級主管不信任的苦頭,值得慶幸的是,我在潮濕、悶熱又孤獨的雨都,結交了一個影響我一生的摯友,除了不顧職場中的閒言閒語堅持利用軍中資源完成大學學業,她甚至會想盡辦法爭取補助,修習資訊相關的證照課,同時,她也不會因為顧慮業務做不完,不敢請長假出國玩,甚至每年都安排出國的行程,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

優秀的他調到基隆的原因是因為跟長官意見相左,自願請調基隆分部,每當發現我因為跟基隆的老幹部意見相左鬱鬱寡歡,她就會在出公差的時候,開他的賓士車載我出去"兜兜風",她告訴我,不要因為無意義的人、事、物內耗,要把重心放回自己身上,找到有價值的、對自我成長有幫助的中、遠程目標。

半年後,我調回台北學習,她高升到高司單位,我常常爭取上講習的機會,去她辦公的地方串門子,她總是像個大姊姊一樣,鼓勵、支持我做的每個決定,可惜,在太魯閣火車失事的那場意外,她去當天使了,她出事那天晚上,我看著她送給我的證照教材跟工作鞋放聲大哭,甚至在她告別式前一天請假從高雄搭車上台北,到靈堂上香,還默默煮了一小碗燉飯給她,因為他曾在我分享食譜的時候,留言說要幫我鑑定一下,我未來的老公幸不幸福,一堆關於未來的約定都沒實現,只能成為念想,唯一不變,是靈堂放的照片依然是那個熟悉的、燦爛的、自信的笑容,相信她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同樣灑脫,直到現在,我仍感激她在我最低潮的時候,來到我的生命裡,帶給我不被輕易打敗的勇敢與樂觀。

沒過多久,我因為外語的專才爭取到受訓機會,結訓後,我開始意識到自己過於安逸,便報名在職研究所考試,期許自己不要因為公務員身分,溫水煮青蛙,忘記之前怎麼一路磕磕碰碰的走過來,忘記怎麼為理想奮力一搏。

研究所期間遇到很多貴人,有在桃園借我一間房間休息的姊姊、有給我送補品的阿姨、有幫我安排跟形成超滿的教授預約meeting的助教、還有互相扶持的研究所同學,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繼續讀書的主管,在考上研究所之後,原先,我因為台北的主管下人事命令將我調整職務到蘇澳感到失望,這個調整超出我的預期,讓三十分鐘的路程變成兩個小時,我也是那時候第一次有離開的念頭,就在我準備要放棄學籍的時候,蘇澳的主管鼓勵我,他會准許我在工作有準時完成的情況下,讓我自由安排自己的值班與休假,在蘇澳的一年半,我總會獨自一人開車到國五起點的便利商店,用手機寫作業或跟小組報告的同學開線上會議,然後把討論的內容截圖存起來,把握週三、週五下課回家的幾個小時,徹夜做簡報及交作業;連續假期搶當值,因為那週研究所通常會停課,我也可以占用少數可以連接外網的電腦寫作業。

到最後一學期,也許是毅力感動天,我調職高雄,卻意外經同事轉介給一個從事英文教育的教官認識,從而完成了教學實驗,遇上同樣讀過在職碩士專班,全力支持我每個月請假北上桃園跟教授meeting的主管,教授甚至會提前告訴我他南下參加研討會的行程,善用空檔約在咖啡廳討論研究進度。

我很謝謝中央大學的助教、行政還有同指導教授的學弟,口考當天一切都是這麼流暢且踏實,口委老師是一個讀博的學姐,給了很多建議,幾乎是一週內補齊所有文件順利送審,拿到畢業證書,說話很不客氣、卻面惡心善的教授,回想起來幫我很多忙,從我入學前半年就開始督促我讀原文期刊,甚至鼓勵我跟全職生一起寫原文論文、學習發表期刊,教會我怎麼看實驗統計數值和變量

最重要,讓我從他的手上拿到畢業同意書,這張畢業證書是我後來追逐理想很重要的底氣。

我曾經在podcast上聽到瓦基分享「卡片盒筆記法」中瑣碎時間應用的重要性,我不經意回想當初蘇澳全家便利商店,點一杯牛奶跟一顆茶葉蛋,開著iphone手機,線上跟研究所同學共編做報告的自己,還有,點一杯拿鐵開2個小時從蘇澳往返中壢、同時一邊啃麵包一邊聽手機讀期刊的自己,時時提醒自己不要躑躅有限的光陰,當個實踐者而不是夢想家。

一路上要感謝的人太多,就感謝天吧,還有,謝謝沒有放棄希望的自己。

(出自陳之藩<<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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