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dungsroman

〈Bildungsroman〉2023-02-01

　　我並不同意「運氣也是一種實力」的說法。這句話幾乎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並自己預設自己是錯的。

　　設想一種極端：當一個人每一次都能藉由「好運」來取得成功，那麼，你如何去說她憑藉的是運氣呢？無非是她擁有一種你不了解的、能讓事情事半功倍的特質，譬如她的人緣、譬如她的勇敢、譬如她的耐心或她的樂觀。這些最終而言讓她看起來「每次都運氣好」的特質，才是那所謂的「實力」。

　　而在另一個極端裡，那些「明明很有能力」卻沒有辦法把事情完成的人，我們又怎麼可以不去看那些導致他失敗的特質，譬如說完美主義鑽牛角尖、譬如說自我中心自命不凡，又或者他沒有事先規劃好應對不同情況的方法，最終才導致他沒有辦法扛住不理想的狀況。

　　當然，實際的情形並不剛好落在這兩種極端。的確會有一些不可控制的外在因素影響了我們的表現。但就像極端狀況時一樣，在多數不極端的狀況中，那些做好準備並有著其他良好特質的人能夠在不可控因素的變化下表現得更好。

　　也就是說，他們避免了自己遭受「差的運氣」以及相伴相生的「預期外的負面結果」。如果一個人總是因為運氣不好而失利，的確會說明他的實力不好，但那並不意味著「運氣是一種實力」，而是－－如果真的存在著所謂運氣，那讓你能夠克服較差運氣的能力，將是一種不可或缺的實力。

　　展開來看，我們會發現這是一組關於「能力上下限」與「風險管理」的問題。也就是說，人在一項領域的所謂「實力」存在有一個區間，會有「天時地利人和」都滿足的時候，以及外在與內在條件出現缺失的時候。一個實力上下限存在嚴重落差的人，有時會在一些重要的時刻敗給那些穩定平靜的人。我們可以說這之中存在著運氣，但唯有能超越地駕馭運氣，才算真正地把握住這項技藝。

　　「靠運氣贏得的，會憑實力輸回去」。如果我們不能複製這次的成果，或不能有意識地再現，如何豐碩的成功都不能歸結成實力。那些運氣好的時刻我們免於為我們的不足付出代價，但它終究只是給了我們多一次試錯的機會，我們必須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才能在此之上建造出更好的行為模式。

　　我們會從年少走入不再年少，在這之中我們的確透過運氣僥倖地擁有過一切，但隨著你性格鑄成的骰子不斷投擲、反覆洗牌與打出你透過抉擇構築的牌組，你的結果終究朝向你應得的收斂。這是此岸饋與的報酬，而它已然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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