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代充斥著無以名狀的焦慮,以各種型態存在在我們周圍。關於這焦慮是怎麼來的,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法,心理學家,上班族,學生,大概就算是上流社會也有自己的焦慮。在這裡我想試著討論的是,我們能如何面對這樣的焦慮,是否可以有除了靈性以外的作法。而我之所以想討論,也是因為我本身也深受所苦。
我沒有任何心理背景,這篇文章單純是想作為一個被焦慮困擾的普通人,分享我所感受到的一切,還有我自行思考出的觀點。
首先我們來談談什麼是「無以名狀的焦慮」吧。
最經典,也最常見的形式,我想是「一整天一事無成的時候,會有股罪惡感」。又或是完成一些容易取得的娛樂之後,人們說「我又不小心滑了 2 小時手機」、「今天又是一事無成的一天」的當下。我一直覺得,這句話背後其實有一句潛台詞:「我應該去做點些什麼才對」,而在應該二字背後,藏得更深的則是「所有人好像都在往前,只有我停留在原地」。
它可能不會跟一個明確的議題有關。它不會是讓你說出「我在為明天的面試感到焦慮」、「要是我拒絕了這項工作會不會被開除」、或「說這句話會不會被討厭」。它不是工作、金錢、人際這些具有明確場景的焦慮。
當你處在其中,你可能不會直接說出「我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在進步」。它不會如此明確。它比較像是身體在發低燒,雖然溫度很低,但是你就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好像手腳有點酸但又不是太酸。
它喜歡否定你正在做的事,尤其是當你冒出「或許我該休息了」的念頭時,它會跟你說幾句悄悄話。你甚至沒聽清楚它說了什麼,但你確實打消了休息的念頭。
它不太喜歡你待在原地。如果你又不小心花太多時間在社群媒體上,或躺在床上發呆(即使你真的認為自己需要一點悠閒時光),它就會試圖用一個低沈而隱約的音量對你耳語:「喂,你該做點什麼了吧?」
即使在我寫下這些文字的當下,它也持續地「提醒」我一些事:「你寫這些會有人看嗎?」「你是不是該換個寫法,甚至換個主題?」
它就是不允許你的注意力停留在此刻。
這是我所感受到的「無以名狀的焦慮」。
我一開始試著面對無以名狀的焦慮時,看到不少書的關鍵字都寫著「克服焦慮」、「解決焦慮」、「消除焦慮」。這樣的用詞雖然很有力,卻有一個問題:焦慮能夠被消除嗎?
心理學家會告訴你,也是我個人看得最多的方法,是「共處」,而不是「消除」。消除二字,讓我一直以為焦慮是一種可以被永久消除的東西,也因此在我沒辦法克服它的時候,我會感到相當挫折。或許你覺得我在玩文字遊戲,不過我認為用詞的差異,確實會影響我們的想法。
你永遠沒辦法解決焦慮,也沒辦法消除焦慮。它很大概率、總是會在某處、某個時間點出現,就像你沒辦法控制什麼時候會有突如其來的工作或會議一樣。這其實是我們的天性,是身而為人的本能。如果稍微用生物學的詞來說,這是我們的原始大腦(蜥蜴腦)做的好事。只要我們還需要生存的一天,原始大腦就會持續對我們施加壓力,讓我們對於生存感到焦慮,因而動起來做點什麼。
焦慮是不會永久消失的。不管我們多麼希望,它也會在某個時間點向我們襲來。雖然我自己也還在嘗試接受,但我想這大概不會錯。
如果這是對的,難道我們就對焦慮束手無策了嗎?
好消息是,雖然它無法被永久消滅,但我認為焦慮有程度的區別。它就像海水一樣,有漲潮退潮之分。有時候我們就是快要被它淹沒,有時則沒有。它既不會永久消失,卻也不會永久維持。我們沒辦法控制焦慮何時來臨,程度多強。我們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試著去承認它的存在而已,而我想這大概就是「共處」的意義。
有時候焦慮的力道很強勁,有時則平靜。有時候它可能會打在你身上,讓你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腳,但你其實比自己想的還能站得更穩。就算真的站不穩了,轉身就跑也完全沒什麼可恥的。總之就是不把焦慮視為一個敵人,雖然它會使我們感到不舒服,但它並沒有惡意。
在談如何面對焦慮之前,我想先談焦慮的本質是什麼。我不確定這是否有科學證據支持,僅僅只是我消化各種來源的書、自己思考之後得到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