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生命中一直在努力尋找生命意義和生命價值,有些人把工作和成就當做自己的價值,有些人把金錢視為他的全部,有些人怎麼找都找不到,有些人則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又失去它。
對於這些人,小貓法蘭基給了人類一個答案:像你們現在一直想生命的意義去了哪裡,不是挺麻煩的嗎?到頭來你們根本沒時間去做其他事。
「其他什麼事?」
「玩啊,偷聽啊,吃東西啊,曬太陽,散步,看天空......」
我們總想著要做一些大事,在某個領域成為一個傑出人才,深信這才是所謂的「意義」和「價值」。而對法蘭基而言,生活中有很多美好事物正等著我們去發現,與其花時間尋找無形的「意義」和「價值」,不如好好地活在當下,那些閃閃發亮令你興奮的事物,也足以成為活下去的理由。
讓我們試著藉由戈爾德的故事去理解法蘭基的話。
自從戈爾德的妻子琳達過世後,他就變成了一個不愛理人,不出門,不跟其他人交談,渾身散發著臭味的瘋子。失去幸福的戈爾德彷彿失去了生命的意義,行屍走肉的度過每一天,最後是憂鬱逼他走上自殺這條路,但就在戈爾德準備自殺的時候,小貓法蘭基卻突然闖入了他的世界裡。
在一切的陰錯陽差之下,戈爾德被迫開始照顧法蘭基。
人類和貓的價值觀截然不同,起初兩人常常雞同鴨講,無法理解彼此的想法。儘管如此,最終他們還是成為了朋友,更成為了彼此獨一無二的生命意義。
憂鬱的戈爾德自從遇到了法蘭基,就變得跟以前不同。他開始整理自己,打掃房間,和其他人聊天,甚至帶著法蘭基去好萊塢去試鏡,最後還莫名其妙地拿了第一名。
從好萊塢回家的途中,法蘭基說,他這輩子從來都沒這麼幸福過,從他的角度看戈爾德,他大概也能感受到此時此刻的戈爾德也是幸福無比吧。
對戈爾德而言,法蘭基就是一個讓世界變得美好的小貓,是他的生命意義,從法蘭基出現在戈爾德眼前的那一刻起,法蘭基就成為了戈爾德活下去的理由。
書中的小貓說,你尋找幸福,然後你找到了,接著又失去它。一切又從頭再來,一次又一次。這就是生命的循環。
我們可以找到幸福,但是幸福可能隨時會從我們身邊溜走,接著我們又要重新去尋找其他幸福,然後又不小心失去它,一次又一次的在生命中上演這樣的場景。
有些人可能跟我一樣,不停地抱怨,自怨自艾,每一次的失去就消磨掉一點意志力,時間一久,意志力被消耗完了,生命中只剩下孤獨、挫敗、憂鬱……負面情緒,就和戈爾德一樣。但法蘭基用他的「貓生觀」告訴我們,生命路上必經失去,但仍然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探索,也足以成為活下去的理由。
故事的最後,戈爾德仍是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或許有人會覺得他真的瘋了,但我認為是戈爾德開始願意面對憂鬱症,想要將這個疾病治療好,才選擇離開法蘭基。
是什麼原因讓他做出這個選擇呢?正是小貓法蘭基。我想,法蘭基除了成為戈爾德的生命意義,「貓生哲學」也使戈爾德重新擁抱一絲絲的希望感吧。
此外,小貓法蘭基對戈爾德的「自殺」這個行為,以及「憂鬱症」這個疾病,也百思不得其解。
從法蘭基或是其他動物的角度來看,動物雖然也會悲傷,但真正憂鬱,甚至想殺自己的想法,一個也沒有,動物可說是十分樂觀。
明明都一樣是動物,為什麼人類會想殺自己?我們是如此聰明又強大,發明了那麼多東西,擁有房子、金錢以及輝煌的成就,但我們卻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和「思維」。為什麼貓可以這麼樂觀?而我們人類怎麼老是在煩惱這個,煩惱那個呢?
小貓法蘭基給了人類一個答案:
「會不會是你們睡得太少,想得太多呢?」
「因為如果你知道太多事情,而且對此又想太多的話,我不知道,也許會生病?」
看似天真又可笑的回答,但細細品味這兩句話後,我認為一切都如同法蘭基所說。
身處在資訊爆炸的時代中,我們常常「被迫」接收到各式各樣的訊息,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都會不請自來,就像使用社群媒體,目的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或工作)。但在這個過程中,很多「毫無用處」或是「不想看」的資訊都會不受控制的映入眼簾,而「那些」資訊會讓我們無意識地將自己與他人進行比較,並且無止盡地瀏覽動態。
其所帶來的潛在副作用,大腦的認知會演變成為消極的心態,讓你感到消極以及低落,覺得自己的成就毫無意義,認為每個人都做得比我更好。
接著就會產生一連串對自己的懷疑以及負面情緒、焦慮、憂鬱、低自尊等認知扭曲,我想這就是造成心理疾病的原因之一。
就因為我們每天接收到太多的訊息,讓大腦的CPU無時無刻都處於超負荷運轉的狀態,如果不好好保養或適當使用,甚至一直不關機的話,就會生病,焦慮、憂鬱、思覺失調症......可能也會自動找上門來。正如同法蘭基所說:知道太多事,又想太多的話,也許會生病。
人類雖然比其他動物有智慧,但是卻無法像其他動物一樣,活得自在又快樂。
故事的結尾,戈爾德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並且留下了一封動人的信。
信裡寫著戈爾德對法蘭基所有的感情。他說,是法蘭基救了他一命,能夠撐到現在,都要感謝法蘭基。戈爾德自己也知道他在別人眼裡看來就是個瘋子,但對此,法蘭基並沒有過問,他像是什麼都不懂似的,只是靜靜的陪伴在戈爾德身邊。
「陪伴」就是憂鬱症患者最好的解藥,法蘭基的陪伴使戈爾德重新獲得了生命意義,也讓戈爾德找回好久不見的感覺━幸福。對戈爾德而言,好萊塢之旅就是他此生最快樂最幸福的美好時光,而法蘭基也這麼認為。
在遇見法蘭基之前,戈爾德對未來充滿著絕望,「活著」只是一件極度煎熬的事,但是自從有了法蘭基的陪伴後,戈爾德的世界漸漸地明亮起來,甚至產生了「想活下去」的想法,對未來的看法從「絕望」變成了「希望」,他希望未來的某一天還能再跟法蘭基相遇。
這封信的字字句句都讓我感動落淚。從前對生活麻木不仁的戈爾德,重度憂鬱症患者的他,居然也能道出自己的感覺、心情、對未來的期望,甚至將難以對人傾訴的話也告訴法蘭基,可見戈爾德十分信賴法蘭基,法蘭基是他的避風港,同時也是個很棒的身心科醫師。
因為我自己本身也患有憂鬱症,所以我能深刻地感受到戈爾德的變化。
憂鬱症會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感覺,特別是快樂、喜悅、幸福等正面情感,大腦反應也會變遲鈍,對很多事情都麻木不仁。生日收到別人的禮物時,跟男朋友一起去旅行時,我是不是應該要感到快樂幸福?但實際上的我卻感覺不到快樂和幸福,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彷彿自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因此,讀完戈爾德的信,我能深深感受到戈爾德極大的轉變,不僅羨慕他能夠得到法蘭基這隻小天使,也為重新拾回「感覺」的戈爾德感到嫉妒與敬佩,還有感動。
信的最後,備註了「我的床是禁區」。乍看之下,讓人以為戈爾德只是不想讓法蘭基碰他寶貝的床而已,但是其實這句話還有其他更深的意涵。
法蘭基雖然看似有點無知,天真直率,講話又很不客氣,可是讀到最後一個篇章時,我才知道,原來小貓法蘭基跟人一樣,情感豐沛,偶爾也會有憂鬱和思念的情緒。
當法蘭基躺在戈爾德的床上時,無意間聞到了戈爾德的味道,他便問:
「你們有沒有人剛好知道禁區是什麼意思?」
法蘭基只是躺在床上而已,就想起了戈爾德,代表著他極度思念戈爾德。而為什麼戈爾德要在信裡寫「我的床是禁區」?因為戈爾德很清楚,「床的味道」會讓法蘭基對他的離開感到不捨,難過、生氣、甚至悲傷。
戈爾德比誰都了解失去「幸福」的感覺,他不希望法蘭基因為他的離去而失去「生命意義」,所以才寫了「我的床是禁區」。而一直以來都很樂觀的法蘭基之所以對「禁區」這兩個字感到疑惑,是因為當下的他無法理解「思念」和「憂鬱」這兩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才問「禁區」是什麼意思,實際上法蘭基只是想摸透那種默默的、苦苦的、痴痴的感覺,究竟是什麼而已。
「小貓法蘭基」是一本由貓的視角,寫人種種遭遇的小說。才看了幾頁,我便突然有個想法:先去死,然後重生,做一隻貓。我也想和法蘭基一樣活在極致的幸福裡,即使深陷痛苦,也不會說生命任何一句壞話,並且能好好地生活每一天。
作者透過法蘭基的「貓生觀」告訴我們,生命是一條崎嶇不平的路,必然會遇到絆腳石,即使你感到痛苦、悲傷、絕望,也不要忘了你的生活其實還存在許多溫暖療癒的人事物,值得讓你好好活下去,就像戈爾德和法蘭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