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語言和語言學

在遙遠非洲，某個民族的語言非常特別，他們的新生兒叫做「kuntu」，意思是「東西」；成年人叫做「muntu」，意思就是「人」。為什麼新生兒不算是個「人」呢？或許是因為「它」什麼都還不懂，包含所謂的「語言」。

語言（Language）的定義

提到語言，現在大多數的人或許會說「語言是溝通的工具」，但它真的僅僅是「工具」嗎？根據語言學家定義，語言是一個有系統的訊息集合，藉由聲音或文字傳遞人們心中所想。語言的內容可以是個人內心任意創新的想法，也可以受到社會、文化影響而傳達某種約定俗成的意涵。

從上面描述我們可以發現語言不僅僅是作為溝通使用，我們也可以藉由語言來瞭解一個人的內心，甚至是歸納一個社會文化的面貌與特性。

人類因語言而獨特

如同引言提到的，要學習語言並且與其它個體進行溝通，才能真正成為一個「人」。也可以說：「語言」正是我們人類與其它生物的區別。 或許你會問：其它物種不是也有各種叫聲或手勢來進行溝通嗎？例如鳥類利用叫聲來求偶、捍衛地盤等。這又與人類語言有什麼不同呢？

其實人類語言與其它動物的溝通方式都可以視為是一種「訊息」，這些訊息都藉由視覺或聽覺傳播、都具有訊息發出者與接收者、形式和意義具有特殊的配對性等。舉例來說，當我和媽媽說「我想吃飯。」這是一句話，將說話者「我」的想法藉由「聲音」傳遞給聽話者「媽媽」。這種行為和鳥類求偶的叫聲（聽覺）或者蜜蜂傳遞訊息的飛行軌跡（視覺）有著相似之處。

但是人類語言之所以獨特，是因為相較於動物溝通行為的種類僅有幾十種，人類語言可以組合出數不盡的複雜語意。因為我們的發音器官更為複雜，可以發出更多聲音，而且我們的訊息組合也更加具有多變性與創新性。

此外，根據語言學家研究，人類語言還有幾種特徵，是其它動物的「溝通行為」不具有的。以下簡單舉幾個例子：第一種是「反顧的特性」，也就是我們可以檢視、歸納我們所說的語言，我們可以談論口中所說的英語、華語有什麼語言特性，但其它的動物並不能如此。蜜蜂不能彼此談論飛行軌跡與訊息之間的關聯性；鳥類也沒辦法研究歸納鳴叫之間具有什麼樣的系統性。

第二種人類語言特色是「為不實之言的能力」。基本上動物之間的訊息傳遞都是基於本能行為產生，因此不具有說謊的能力，只能傳達肯定訊息。但人類語言卻可以表達否定、疑問，甚至可以支吾其詞、說謊掩飾，藉由語言表達出不符合事實的訊息。

第三種是人類語言具有「遙指能力」，我們可以討論不存在於眼前、相距十萬八千里的人事物，但貓狗鳥獸的各種行為，都是針對當下、眼前狀況所產生的反應。

此外，人類語言是需要傳承的，透過習得才能夠完整領略。但是動物之間的呼叫溝通行為，卻是與生俱來的。

以上幾種特徵，再加上前面提到人類語言具有更複雜的語音、意義組合，都促使我們成為與其他動物不同的存在。

研究語言的學科

語言學（Linguistics）簡單來說，就是對於一切語言現象的研究。這門學科涵蓋的範圍非常廣泛，除了關於語言本身的研究，包含語音學（Phonetics）、音韻學（Phonology）、構詞學（Morphology）、句法學（Syntax）、語意學（Semantics）、語用學（Pragmatics）等領域；還有探討語言與人、語言與社會關係的學科，例如心理語言學（Psycholinguistics）、社會語言學（Sociolinguistics）、語言習得（Language Acquisition）；以及近年來與電腦相關、非常熱門的計算語言學（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語料庫語言學（Corpus Linguistics）、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等。甚至大到國家的語言政策規劃，也都是語言學家關注的面向之一。

也因為語言學的範圍非常廣泛，所以我們會發現語言這個東西並不僅僅是溝通「工具」而已，研究語言的終極目標是瞭解一個人、明白他腦中所有的事物，進而了解我們整個社會的面到。在生活實用方面，語言研究歸納出各種語言的規則，可以讓我們設計更有效率的語言學習或教學方法，進一步讓我們成為表達精準的人們。

聽到這裡，你是否對於「語言」有不一樣的看法呢？是否對於「用語言學」來學習語言有點興趣呢？還請你持續鎖定【用語言學學語言】這個專題系列，藉由學習語言規則，讓你可以檢視自己的學習方法、學習成果，最後更快速地學好一個語言。此外，如果你願意且可以負擔，也歡迎你小額贊助，讓作者有能力產出更多的內容喔！

參考資料與延伸閱讀建議：

[1]：黃宣範　譯，《語言學新引》，（臺北：文鶴出版，2003），〈第一章：何謂語言？〉。
這是一本翻譯自英文版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的教科書。其中第一章描述「什麼是語言？」，一開始就舉了非洲民族語言的例子，並且說明語言組成成分，以及語言的普遍特質，點出人類與動物「語言/訊息」的差異。

[2]：謝國平　著，《語言學概論》，（臺北：三民書局，2019），〈第一章：人類的語言〉、〈第二章：語言的起源〉、〈第三章：動物的傳訊能力〉、〈第四章：語言學是什麼？〉。
這是一本臺灣學者所著的語言學教科書，在書本一開始花了很多篇幅講述人類語言的特質，以及語言的起源等，並且比較人類語言與動物溝通行為的差異。書中舉了很多例子及前人的研究，包含人類語言具有哪16種特徵，因此與動物溝通行為不同。

[3]：黃宣範 主編，《語言學：結構、認知與文化的探索》，（臺北：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21），〈第一章：語言的本質與語言學研究〉。
這是一本由眾多臺灣語言學學者合寫的通論性語言學專書，其中第一章為黃宣範教授所寫，討論人類語言的特徵所在，論及語言的本質、系統性、來源、變化、規律性等，相當全面，有興趣深入研究的人可以參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