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國中畢業後超級不愛讀書的我連續報名了兩間私立高職,但都讀不到一學期就好玩退學,又回去過著跟狐群狗黨瞎混的日子。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學歷只有“國中”。直到為了報考中醫師才有了大學學歷(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瞎混到了17歲那年,父親問我要不要去認識的電器行學一技之長?雖然不知道電器行要做些什麼,而且也覺得再這樣混下去也滿沒用的。不想再繼續荒唐下去所以在1月過完17歲生日時就去上班。
進電器行的第一天
那時候從我家騎車到電器行大約50分鐘,好在就是一張老在等的臉,未滿18沒駕照也是照樣每天騎車上下班。
家裡如果不是做生意需要幫忙扛材料,一般來說應該不會搬到這麼重的東西吧?!
第一天就跟老闆搬了一台70公斤的冰箱上3樓。
跟現在的同容量冰箱相比,以前的冰箱都比較大台,所以在沒有電梯的公寓都會在1樓將紙箱拆開,以人力前後的方式搬上樓。有時候遇到梯間的2樓夾層突然很矮,又轉彎空間很小的,冰箱就卡在差點轉得上的環節,這時候就得在1樓將“冰箱門”全數拆卸,減少重量及寬度,這樣一來就上的去了。
總之老闆為了賣出這台冰箱,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辦法送到你家就對了!
裝冷氣是家電行很重要的收入支柱,所以冬天秋天是屬於淡季,就是每天搬貨送貨,從小電鍋送到滾筒洗衣機、雙門冰箱。夏天就是又要送貨又要裝冷氣。
到職的季節是冬季的尾聲。老闆教我基本工具的使用還有電路的配置,希望我在3.4月時能夠成為一個裝冷氣的戰力。
看著玲瑯滿目的工具,我大概就只認識螺絲起子吧。一個人默默地在電器行外面的騎樓練習剝線結線還有打冷氣銅管的喇叭頭,老闆就看著我在那笨拙使用著工具拿廢線練習。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老闆在跟父親電話聊天時說:他真的 什 麼 都 不 會
就這樣矇矇懂懂的開始了我的電器行工作,也不負眾望的在冷氣旺季時成為獨當一面的半桶師傅。(圖為jimmy2006年)
電器行的生活也很有趣,例如綁個簡單的繩子在腰上就爬到5樓雨遮上面打矽力康,或著是在22樓的女兒牆外牆組裝冷氣室外機安裝架,有機會再跟大家聊聊這些在無良老闆一人當多人用的摧殘下,好運活下來的經驗。
第一次認識室內設計師
小時候,如果是家裡裝潢或著是修繕,聽到的應該都是叫做”師傅”,不然就老闆,而我家只有修繕過沒有做過裝潢,所以我從來沒聽過室內設計師這個稱呼。而“室內設計”在台灣其實是很兩極的不被尊重與被誤會,之後再跟大家討論這個話題。(這幾年有比較往好的趨勢發展)
第一次進到裝潢場,那時候還是屬於水電在配管配電的階段,現場還是沒有任何裝潢的時候,我被老闆派過去配冷氣排水管以及預拉銅管。
我邊配管邊跟設計師聊天,聽他說著設計師要做哪些工作,要如何成為一名室內設計師,可以將一間空空的房子裝修成像偶像劇裡的場景一樣,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工作好酷好夢幻,我想要成為一名 室 內 設 計 師。
於是就報名了一間高職夜間部的室內設計科。半工半讀中也認識了一些已經在設計或建築業的同學,對他們的職業經驗都覺得好有趣!好新奇!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土,對這個世界好陌生。
兵役結束後
當完兵在朋友的慫恿下,加入過傳直銷,開過洗車行等等的好幾種工作,但都沒賺錢還賠不少。咦?不是說好要當室內設計師嗎?
我在應徵設計助理時,大部份聽到我沒有實務經驗又只有高中畢業幾乎都不錄取。
只有一間2人工作室以月薪9000的學徒助理價格讓我進門試試(當時勞工保障權益還未抬頭,小公司甚至連勞健保都不會主動幫員工承保,資訊落差下勞方大多不敢與資方對抗,可以說是老闆說了算)。
才發現原來高中教的在這職場上幾乎沒辦法上戰場…全部都是紙上談兵而已,我有一大堆的想法在實務上根本不可能成真。
我真的 什 麼 都 不 會。
於是心灰意冷的離開了,畢竟到了職場連基本軟體都不會用,誰都沒有教你義務。
因為經歷了這些,所以未來帶阿翔(我的徒弟,現任的明川主持設計師)時,可說是手把手親囊相授的教學,我不想讓跟隨我的人,體驗到相同的無助感。
怎麼辦?我要怎麼入行…誰願意教我?我還要繼續走這一行嗎?
身邊都是做工的朋友,爸媽也是領薪資的藍領,可以說當時身邊的朋友沒有人對室內設計這個領域是很陌生的,所以也沒辦法給我建議。
千萬別小看了這種周遭環境與交友圈所帶來的影響;這是一個人幾年幾十年以來所熟悉的舒適圈,離開談何容易?如果聽周遭人的話(包括我的父親):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在我聽來對有些人確實可以找“穩定”的工作,但父親的意思是找一份穩定的“工”做。
不要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所以從小我跟父親是有很大的觀念分歧,甚至到現在都是。
當然也因為曾經有過做生意被朋友騙,賠錢收場的過往,所以是很令長輩頭痛的大孩子。
設計公司的前身
在自己又渾渾噩噩沒有目標的時候,某一天父親的同事有裝冷氣的需求。我突然好像開啟了什麼開關。對啊,我還會裝冷氣啊!
於是在父親的幫忙推薦以及網路推廣下,客人越來越多,我也找了朋友一起來幫忙。那時候為了要承接一些政府的小工作需要開立發票,所以成立了“三和宅修有限公司”也就是明川設計的前身。
“如果走設計碰壁,那我就先從熟悉的工程開始吧”
取名叫宅修是因為當時其實不只是只有冷氣的客戶,許多疑難雜症都會找我們處理,所以我聚集了一群各式各樣的工班,慢慢進階到“統包”這個角色。
重點來了。
我相信很多人都是因為自己是某一種工種,在某一次的服務中被客人問到:你有認識的某某工班嗎?能幫我介紹一下嗎?
這時就會轉介紹給認識的某某工班,介紹給你成交了收到錢要退5%給我。
但是這其實不叫統包,叫做仲介,台語叫:牽猴仔(以下附上教育部閩南語常用辭典說明截圖)
“統包”應該是具有承攬統籌與管理之責,以佣金或管理費作為其薪資與利潤。
統包將裝修工程之一的水電工程發包給水電工班,就必須監管協調工班將設計圖的工程正確執行。像早期大部分統包裝潢沒有設計圖,都是以口述告知這裡要一個插座,那裡要一個開關,所以因為沒有依據而鬧的不愉快的機率較高。
早期許多家庭沒有設計自己家的概念(資訊不發達),工法建材除非特別去買書來看,不然大多是統包或師傅說了算(因為師傅也不一定會聽你的,直到現在都是)就變成人品運氣的比拼了。
但是由某工種變成的統包,工程管理夠專業嗎?
自以為全家都說我煮菜好吃就想開餐廳了
我認罪,我就是那個爛統包
經過介紹,承接了一間1+2樓的30年老屋翻新,有拆除、隔間、水電冷氣、浴室翻新,木工,油漆。
說實話,我只會冷氣,水電皮毛,其它工程做得好不好我根本就不懂。只知道他們是”師傅”應該都很厲害吧?
過程好辛苦,我拼命地記錄下我所看見的一切,不用做事但幾乎整天都待在工地看師傅做。也因為這樣我的經驗值提升。順利收取款項,開心交屋。
一切才沒這麼美好呢!
過程中有師傅突然加價的,有講得天花亂墜結果做的跟說的完全不一樣,也有為了自己好做亂改做法的,因為我的無知害客人花了錢裝修卻無法得到好的居住品質。更讓我自責的是客人完全不怪我,還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不錯…
直到現在我心裡還是對他們深深的愧疚。
如果是有意降低工程及建材品質換取更多利潤,那是垃圾人的行為。
我雖無意,但卻因為無知被師傅被材料商認為年輕不懂好騙,所以交出品質差的作品,同樣也是不對的行為。並非無知就無罪!
就如同我現在跟很多也想做統包來跟我請教的年輕人一樣。
我問:你夠專業嗎?你想做的是發包給師傅賺取佣金,還是監督工程到最後一刻交付鑰匙給業主,從工程管理中得到利潤。
來找我的都是第一種,不久後我就會接到他們的求救電話,問題都差不多。要嘛有點良心賠錢收尾,要嘛當裝潢蟑螂落跑。
運氣不會這麼一直好的,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之後我經歷了
業主不付尾款還找兄弟要來處理,提告打官司,不自量力承攬70坪豪宅慘賠
(有關於我做無知爛統包虧大錢的故事,之後再專門寫一篇失敗的經驗。)
為了名聲與信譽,也為了彌補自己無知所犯下的錯四處借錢將爛尾的豪宅工程收尾完畢,雖然贏回了信任,但繳完房租存款只剩下3000元,大女兒還在太太的肚子裡…
如何從負債人生逆轉成為百萬年薪的設計總監,為何都快活不下去了還堅持成立明川設計,我下了哪些重大轉變的決策?
我還不成功,還在努力的路上,但我可以告訴你小人物最真實轉變的過程。(待續)
感謝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