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8/29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宣教好讀|難以複製的百年傳奇

讀這本書像看紀錄片、一個非虛構劇情片,我讀了好幾次,從初版讀到第二版,因為心嚮往之。我當這本書是教會作宣教教育個案研討案例的真人實境秀,我心目中經典級的教科書。

本書以時間為座標,從1378年說起,講一個人、一個教會、一個時代和一個傳奇。

劉幸枝著。主護城傳奇:親岑多夫伯爵與十八世紀摩拉維亞復興史 (The Legend of Herrnhut),二版。新北:中華福音神學院出版社,2018。

一個人:欽岑多夫

第一章到第四章用長鏡頭陳述脈絡,解析醞釀親岑多夫的時代氛圍,羅列形塑親岑多夫的一脈相傳大咖系列:

|威克里夫(John Wycliff, 1325? —1384)

晚年傾全力將拉丁文武加大譯本的聖經翻譯成英文的,一邊作育英才、一邊潛心寫作,闡述宗教改革理念。

|胡斯 (Jan Hus, 1369? —1415)

深受威克里夫著作啟蒙,將拉丁文武加大聖經翻譯成波希米亞語,並以〝回歸聖經、傳揚真理〞為職志,因不見容於當道,胡斯殉道,從而引發長達數十年的胡斯戰爭,戰後催生「合一弟兄會」 (Unitas Fratrum),為十八世紀復興時期摩拉維亞教會的前身。

|馬丁路德 (Martin Luther, 1483.11.10—1546.02.18)

站在威克里夫和胡斯的肩膀上,1517年在威登堡教堂門口釘了九十五條論述,掀起宗教改革的驚滔駭浪;「合一弟兄會」加入新教陣營、拒絕回歸天主教,歷經逼迫和宗教戰役,「合一弟兄會」轉為地下教會。

|柯美紐斯 (John Amos Comenius, 1592-1670)

受「合一弟兄會」栽培,史頁敬稱「現代教育之父」,後來成為「合一弟兄會」總主教,懸念轉為地下教會、散居各地的〝隱藏的種子〞,專心禱告、埋首教育和寫作。親岑多夫從他的著作領受召命,矢志達成柯美紐斯的心願。

|施本爾 (Philip Jacob Spener, 1635-1705)

敬虔主義推波助瀾的靈魂人物,後世尊稱「敬虔主義之父」,也是親岑多夫的教父,見證親岑多夫的嬰兒洗禮;儘管局勢不濟、改革維艱,卻樂觀以待,受邀創辦哈勒大學 (University of Halle),寄託改革熱情於影響學子、並潛心寫作。

|富朗開 (August Hermann Francke, 1663-1727)

受柯美紐斯教育理念感召、直接受教施本爾,接下施本爾的棒子,發揮敬虔運動實踐信仰的精神,積極推動海外宣教事工。親岑多夫的屬靈導師,事奉型態成為親岑多夫師隨的標竿;作為承先啟後的樞紐,上承施本爾、下啟親岑多夫。

|欽岑多夫 (Nikolaus Ludwig von Zinzendorf, 1700.05.26-1760.05.09)

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在外婆和姨媽的呵護教養,奠下信仰根基。經過深思熟慮和禱告,1722年九月七日和Erdmuth Dorathea締結「革命婚姻」 (Warrior-Marriage),決意同心為福音爭戰、立志以服事基督為生命中心。切慕全職服事的親岑多夫,刻意減少公務、更多投入服事。神的工人裝備整齊、神的工作於焉開展。

一個教會:主護城

第五章到第七章白描一個宗教難民教會被建立的情境時空,經歷的困境,浴火重生之後的屬靈復興,及復興後的向下扎根、向上結果。

|教會的建立與內憂外患

得知摩拉維亞弟兄會遭受信仰迫害,親岑多夫首肯這批〝隱藏的種子〞遷入他的領地。1722年六月八日第一批摩拉維亞難民抵達親岑多夫的伯特利莊園,他在兩公里外的守護山 (Hutberg) 坡地建立了一個庇護家園,命名「主護城」(Herrnhut),接納受迫害的宗教難民,主護城社群成了名符其實的〝難民教會〞。

「主護城教會」人數增長快速,五年內從零追加到三百多,出身不同教派、秉持不同信念的各路人馬,齊聚一個難民教會,人人強調正統出身,大興門戶之見、動輒一言不和,把信仰調成五味紛陳的雜菜粥、把神學唱成荒腔走板的變奏曲。內憂升級成了內亂的同時,外患也不缺席,具爭議性的假教師前來傳道,攻擊神的工人,教會的裂解崩塌、支離破碎。

經過這番震撼教育,親岑多夫從追求外在轉為建立內在,成全摩拉維亞移民渴望恢復「合一弟兄會」傳統的異象,倣效初代教會,製籤選出十二位長老,並增設夜間守望者,每夜以唱詩方式,整點報時;「主護城教會」漸漸步上正軌。

|主護城的五旬節 1727.08.13

1727年七月十六日,看重兒童靈性教育的親岑多夫,開始為他帶領的一班兒童,天天提名代禱;七月廿二日一群「主護城教會」弟兄相約聚集禱告;八月五日親岑多夫加入這群弟兄,徹夜禱告;八月十日主日崇拜,講員和會眾持續禱告唱詩到午夜;八月十三日「主護城教會」為兩位姊妹舉行堅振禮,眾人被聖靈充滿、放聲禱告,長達五個小時。八月廿六日,廿四位弟兄和廿四位姊妹相約成立廿四小時禱告網,效法猶太利未祭司,輪流排班守望,翌日正式運作。開創教會史上前所未有的接力禱告會,長達一百年,晝夜不斷在主面前祈求,並差派宣教士遠赴地極。

親岑多夫稱1727年八月十三日是主護城的五旬節。復興臨到,眾人願意捐棄門戶之見,悔改尋求合一之道,定意在基督十架前、建立一個活出合一信仰的社群。之前個人或小組的零星禱告,從這天起,匯流為祈禱的汪洋,晝夜不息、傳唱不休。

|以基督為中心的神學、靈修和敬拜

「主護城教會」的五旬節經歷,沒讓信徒追求外在現象,而是促使他們背起十架跟隨主,這個生命方向成了他們宣教爆發力的源頭活水。

受敬虔主義影響,親岑多夫十分強調信仰的經驗、側重聖靈在信徒內在生命的工作,也強調聖經的權威;在主護城強化以基督為中心的神學觀、強調耶穌是教會的元首,聖靈印證耶穌的救恩。

在救恩論上,親岑多夫堅守馬丁路德的十架神學,深度著墨仰望基督、特別喜愛談耶穌的聖傷與寶血。聖傷和寶血不僅豐富了「主護城教會」的神學和敬拜,也轉化成他們宣教的動力,把受苦視為宣教的必經之路。決意身上常帶著基督的死,好叫基督的生顯明在他們身上。

一個時代:禱告與宣教

第八章到第十一章速寫「主護城教會」的宣教史。

|普世宣教

主護城從幾乎崩解到翻轉復興,把默想基督聖傷和寶血的內在靈力,轉化成對外宣教的動力。他們的生活目標,不再是養家活口,而是榮耀救主,把福音帶到地極;賺錢不為謀財生利,而是為支持宣教。親岑多夫鼓勵大家先從禱告開始尋求,廿六位弟兄回應呼召,集中住宿單身弟兄之家,親岑多夫親自裝備他們,施以嚴格訓練、好預備宣教。

1732年八月廿一日,摩拉維亞宣教史的第一棒開跑!時年廿五的陶匠竇博 (Leonard Dober, 1706-1766)和木匠尼其曼,當天凌晨出發,親岑多夫徹夜未眠、整夜為他們祈求,用馬車親自搭載他們一程,隨後二人步行九百公里到丹麥,搭船前往西印度群島,1732年十二月三日踏上聖多馬島;1733年五月差派三位弟兄前往北極,向愛斯基摩人宣教;1734年抵達南美蘇利南首都;1737年到南非傳福音給土著何騰托人 (Hottentots);1739年面向歐亞大陸,首先到錫蘭,今斯里蘭卡;1742年到達中俄之間的卡爾梅克和國,今卡爾梅共和國,向信奉藏傳佛教的蒙古人後裔宣教,及拉脫維亞;1747年到伊朗境內,向庫德族及其他伊斯蘭部族宣教;1752年到埃及和伊斯蘭世界傳揚福音。至於對北美印地安人宣教,則是1740年正式開始,持續到1900年。

史家讚嘆「這個小教會在20年中差派的宣教士,比全地教會200年來所差派的更多」。

|宣教策略

「主護城教會」給會眾的普世宣教定位:「每個甘心樂意住進摩拉維亞社群的人,若不是成為宣教士,就是成為支持宣教的人」;所採行的宣教策略:出去宣教的人分屬〝客旅佈道團〞和〝分散寄居隊〞,留守的人就是代禱勇士和金援贊助者,以禱告及金錢支持前線宣教士。

分散寄居隊 (Die Diaspora) 以〝芥菜種〞和〝發電廠〞自期,藉由小團隊深埋在當地,為信仰荒漠帶來屬靈綠化的服事。自1729年九月29日起,由兩、三人一組到海外各地,分散寄居在各國各區的城市與鄉村,棲身不同教派,不批評教會、不牴觸教義,定意以光鹽見證來彰顯基督,引導注意靈修和宣教。

客旅佈道團 (Die Pilgergemeine) 是一個巡迴拓荒、植堂、宣教的機動團體,成員無法安定一地自食其力,由母會供應所有費用。摩拉維亞社群的每一位、無論男女老少,都擁有客旅佈道團團員的權利。親岑多夫期許「客旅佈道者必須有弟兄之愛,而且穿著摩拉維亞服,鼓舌如馬丁路德」。客旅佈道團成功達到階段性推展宣教的任務,卻因所費不貲,只持續幾十年。如同流星,璀璨明亮而短暫。

不斷電禱告會

1727年八月十三日主護城的五旬節,自此延燒出史無前例的百年不息禱告會。十八世紀分布全球的摩拉維亞社群裡的人只有兩種身分:宣教士或支持宣教士的代禱勇士與贊助者;因此,「主護城教會」廿四小時全年無休的禱告會,天天為宣教士提名代禱,甚至為此成立翻譯中心,把宣教士從各國寄來的信件互譯,具體掌握最新的宣教資訊,以同心代禱做普世宣教的支撐後盾。

|直到如今

「主護城教會」1727年約三百位會眾,卻持續差派宣教士,1754年會眾成長到一千三百人,到了1760年,共差派將近三百位跨文化宣教士,平均每十二名會友就出現一名宣教士;兩百年間,「主護城教會」共差出三千五百名宣教士赴海外宣教。

這些宣教士全是中低階層小老百姓,效法保羅織帳篷謀生的方式,在宣教工場上,一邊傳福音,一邊發揮專業技能謀生、自食其力。他們無意建立教派,只想建立一個引導人歸向基督的跨教派宣教及靈修團體。

這個教會深深影響了英國的約翰衛斯理 (John Wesley, 1703-1791) 和查理衛斯理 (Charles Wesley, 1707-1788) 兄弟、奮興佈道家喬治懷特腓 (George Whitefield, 1714-1770)、後來成為美國國父的富蘭克林 (Benjamin Franklin, 1706-1790),法國將軍拉法葉Marwuis de Lafayette, 1757-1834) 、十九世紀瑞士神學家卡爾巴特 (Karl Barth, 1886-1968)和 二十世紀德國神學家莫特曼 (Jürgen Moltmann, 1926-2024),並啟蒙「近代宣教之父」威廉克里 (William Carey, 1761-1834) 的宣教心志。

「主護城教會」猶然屹立,這座城市也成為安靜默想的靜修之地,禱告聲此起彼落。區區彈丸之地,十八世紀綻放出永不凋謝的花團錦簇,亮麗繽紛、炫目至今。

一個傳奇:宣教百年的教會

親岑多夫以一己之力,建立了一個因應難民需要的「主護城教會」,開啟一個載入史冊的宣教時代,書寫一個藏諸名山的宣教傳奇。

但是親岑多夫不是英雄主義者,畢生嚴拒單打獨鬥,而是倡導團隊事奉,奉行團契生活、肢體深度相交,以默想基督十架、聖傷和寶血,建立均衡的同工關係。

「主護城教會」在宣教歷史的獨特地位,是因為教會的禱告。禱告不只是個人的操練,也是群體的操練,於是弟兄姊妹聚集禱告,師法舊約祭司和初代教會,於焉開始廿四小時禱告會,為彼此、也為宣教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教會差派、教會禱告,讓宣教士的彈藥充足、也讓教會的宣教兵源不絕。

教會背後的驅動力,就是默想基督聖傷和寶血的十架神學、以基督為中心的靈修信仰,以十架與基督作信息核心,紮根奠基於基督磐石的屬靈工程,使得宣教士具備強烈為主受苦的心志,宣教事奉的滿足是看見歸信者成為一個真正的基督徒。

「主護城教會」的百年傳奇,讓人歎為觀止,著實難以複製!既然難以複製,那就不複製了!傳奇不是拿來憑弔的,而是讓人超越的。每一個時代都是獨特的,神有獨特的帶領和成全,神的創意不容抹煞,拭目以待神在廿一世紀,如何成就大事。

超越傳奇,再造經典,是對傳奇最優雅、真誠的致敬。

Maranatha 主必要來 Come O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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