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正好通過畢業口試,從委員那裡收到十分正面的肯定,認為我的研究題目對出版業很有前瞻性,甚至是遠從台中來台南遊玩,順便跟我約晚餐的大學室友一起聽了我的報告後,也跟我分享這個題目的有趣及啟發性,還鼓勵我要將內容修訂更為完整,將來也許可以以此作為應徵出版業相關職缺。
我回顧自己投身研究的動機,乃至盡可能在時間內完成學業獲得學位,背後推動著我的力量就跟陳夏民企劃這本書的想法相像。不論現實帶來多少挫敗,告訴你產業將來發展只可能更為艱辛,就是想要找到更多方向,不論用什麼方式,取得之所以要投身奮鬥的續航能量。也因此,這支閱讀書帳打從一開始就透露了對於陳夏民的關注及崇敬,想在出版業做點什麼的念頭延續著,並用不同方式靠近,探究更多可能——這次,他們移師到了位在韓國的獨立出版人員。
受訪的十間獨立出版社,所主打的出版品路線充滿歧異。有做電影雜誌的、做詩冊的、做人文社科類的、做酷兒的、做工作經驗談的。端出來的結果都是足以展現其社特色的出版品,背後的決策路徑與自身是怎麼看待出版產業的發展肯定盡是迥異。正因如此,十則訪談內容都讓遠在台灣的我對這些出版社產生極具性格的深刻想像。
介紹這些出版社的獨特性之外,關於裡面工作的人是如何度過日常,回應工作帶來的壓力,是一題我認為深具價值性的題目,在本書中也處理得很好。有人是藉由小酌、運動、學習新事物。先從圓滿自己才有之後的事,是靠近奔三的我漸漸意識到非常重要的概念。假如要往國外旅遊,如今也不再只是想去觀光景點,而是那些之於我們作為當地人日常的街道巷弄,關於吃的關於書的小店變成我真正覺得才屬於到此一遊的指標。
語言的隔閡不該只是為之一亮的特色,是屏除這以外,同為「做書的人」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孕育的產業,每個個體戶是怎麼回應,是真正好好理解特定產業在不同國家的發展樣貌最切中核心的進入途徑。甚至,我總有種在閱讀本作時感受不到那被營造起的樂觀或樂在其中,每個做書的人都懷抱著不確定的心態踩穩邁進的那一步,這種特殊的個人體悟是我意料之外,也不同以往閱讀相關題材的全新感受。有可能是意識到自身成長,有可能是讀的時候心境問題,但那也不是對於這本書做為要介紹做書的人這項任務的正反評價,更像是當人接觸同一題材久了,能感動能熱血的能量也來到一個瀕臨極限的階段。要說將來對於出版不再懷抱期待嗎?也不能這麼滑坡。
順著這種心情,我對書中介紹的「第二提綱」出版社是格外的有記憶。記得我在讀到這篇介紹時,忍不住在threads留下一則短短的心情紀錄:
前陣子很有感「三十歲以前不是左派沒有良心,三十歲以後還是左派沒有腦袋」這句話,在讀了逗點新書《做書的人》中採訪的一個左派出版社負責人(張元),根據攝影還有文字所堆疊出的形象,忽然覺得三十歲如果還是左派會是什麼樣子,那是騙不了人的。
尤其被關在不太愁柴米油鹽的學術象牙塔時,總是會在追求知識的過程與現實過於離地,尤其當你又是文組生,深深陷在一個文組無用論的世界價值觀中時,追求智識的過程,那些不時冒出如何填飽肚子的日常質問會讓人不禁思考,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對的。但是張元在實踐的過程,並不像我所認識「那種擁抱左派並把它供奉為標籤崇拜」的人,是選擇務實且專注地執行第二提綱的營運目標,決定出版多少本書,明確地剖析主要出版的書籍在市場位置及特性。
當人還太年輕時,似乎很容易迷失方向,尤其對於獨立出版人來說,這是攸關公司,十分冒險的態度。要像張元這樣,甚至是其他受訪的出版人,他們都共同展現自己得用何種姿態去介入這個生產過程。所以當被訪問到是不是會一直做出版下去時,有那種不確定,甚至是少數偏向否定的答案,對我來說,反而是更務實的回饋。在承接我的論文研究結果顯示對於問題意識一連串的否定,我更是相信自己已經準備好以更務實、悲觀卻不放棄的心情繼續與這個產業相處。至於作為發揮這題材的作品本身,它引介他國出版文化的主要任務本身就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