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賭盤》中國好生意：總理家族掌櫃來自搖滾區第一排的證言

《紅色賭盤》（The Red Roulette）是《紐約時報》認證的中國總理溫家寶家族「白手套」──沈棟所寫的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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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時報》2012年揭露時任中國總理的溫家寶「擔任領導職務期間，很多親屬變得極為富有。」以溫家寶的母親來說，她名下的平安保險股份在2007年價值1.2億美元，而溫家寶的子女、弟弟及妻弟則「掌控了價值不低於27億美元的資產。」

《紐約時報》點名她們的投資平台是一家叫做「泰鴻」的公司，曾主導北京國際機場物流中心和寶格麗（Bulgari）精品飯店的開發，公司負責人名叫段偉紅。

而《紅色賭盤》作者沈棟就是段偉紅的前夫，他2023年曾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就「美國公司在中國面臨的日益增長的危險」（Risky Business: Growing Peril for American Companies in China）為題，提供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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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賭盤》是沈棟視角的回憶錄，無可避免地需要交代他的祖父（被打成黑五類的上海律師）、父親（因為家庭背景而被打壓所以逃到香港從工人做起，但還是很上進，最後當到跨國公司總經理）和自己的過往（差一秒鐘就能成為游泳國手進軍奧運），我看得津津有味，但必須殘忍地說，很多人都只想快轉到他遇見段偉紅的部分。引句朱敬一老師的心得：

從本書描述來看，作者沈棟的內功能耐，恐怕還不及段氏一成。但就結果來看，沈棟控固力的阿達馬，也是他今天還沒有「被消失」的原因；不端炒鍋，被油燙到的機率總是很低。

段偉紅：軍黨政商之間地位和資本相互轉換的終南捷徑

那段偉紅有多厲害呢？她出身山東的基層公務員家庭，不甘於入讀職業學校，苦讀重考南京理工大學。

我認為這算是她人生的轉捩點，因為南京理工大學與中共解放軍的關係緊密，讓段偉紅加入共產黨，並以「校長助理」的身份快速拓展人脈。一年後，她就成為山東縣城的副縣長（！）但她不想忍受地方政治的拚酒與性騷擾文化，因此寫信給前老闆校長要求調職（？），搖身一變成為中國軍方經營的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執行長助理，以高姿態踏入商業界，接著自己創業，一路平步青雲。

沈棟對前妻這段神奇的崛起歷程只是一筆帶過，讓許多中國網友認為「案情並不單純」。我們暫不討論成功女性常被指為「潛規則」的歧視，單就事實來說，中國以黨領政，共產黨員是相當特殊的身份。

我認識一些中國菁英朋友會比拚被邀請入黨的時間，一般來說愈早愈好；也有優秀的同學因為從小赴美，無法及早「被發展」入黨，後來雖然過關斬將成為國企儲備幹部，仍在其他同事「學習強國」時被拒於門外，最後轉職海外。

段偉紅跨領域的三級跳除了讓我們一探中國軍、黨、政、商之間的地位和資本相互轉換的終南捷徑，也展現她對「在中國成功」關鍵的掌握。沈棟曾在受訪時指出，許多西方企業會在中國發展失敗，是因為沒有掌握到「正確打開中國」的兩把鑰匙。

首先是政治力量，無論攤販小店主或者進軍矽谷的高科技獨角獸，中國企業都必須迎合中共的利益才能成功。第二個才是把握機會，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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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業或金融：成為億萬富翁的兩種方式

沈棟在書裡深入描寫的自身成功案例，是北京國際機場物流中心的開發，他和段偉紅為此投入超過5千萬美元，耗費8年（2003年投入、2006年動工、終於在2010年完成），打通中國民航局的機場建設處、機場海關關長、檢驗檢疫局、北京順義區長、北京機場主管、直到國務院和所有級別的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的審批。

期間各種盤撋（puânn-nuá）「陪酒」，全盛時期午晚餐各一瓶茅台白酒，導致他肝功能受損、掉髮、失眠、神經緊繃。最後在2011年一月將股份轉手出場，獲利近2億美元。

但是他將2002年「明買明賣」從中國遠洋運輸集團總裁魏家福手裡取得的平安保險公司股份，於2007年公司上市後售出，獲利超過3億美元，是原始投資的26倍，得來全不費工夫。

單從這兩筆帳算下來，不禁讓人覺得，與其說「北京地產開發是印鈔票的生意」，不如說沈棟投身實業簡直是做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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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人、氣死人：別人家裡的印鈔機

沈棟本人覺得自己就算不是在做公益，也至少是秉持企業家精神在「冒險」做生意。《紅色賭盤》書中雖然提到溫家寶家族（主要是溫夫人張培莉「張阿姨」）上下其手，但主要是參乾股不付錢這種違反合約精神的表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正不扛風險「印鈔票」的幕後黑手是一群沈棟稱為紅色血脈的人，意即與中共有深厚歷史聯繫的家族或個體。

例如鄧小平的家族公司「將西藏礦泉水裝瓶後在中國高鐵上販售」的獨門生意，不費分文，但公司在香港交易所上市時，市值高達15億美元。

又例如中國領導人賈慶林的女婿，主業開設投資公司，公司資產包括「全北京所有公車站的獨家廣告代理權」。

「張阿姨就沒有這種影響力」，沈棟結論。無怪乎網友會嘲諷他是「盛世白蓮」——自栩道德高尚端正、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但實際上卻可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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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翻譯或創作？

預警：以下是書呆子的抓蟲心得，不會對翻譯內容錙銖必較的朋友們可以忽略。

最後談些翻譯書的技術問題。很疑惑The Red Roulette的中文為何會被翻作「紅色賭盤」，這不是俄羅斯手槍遊戲，在輪盤手槍中放進一顆子彈，大家輪流朝自己腦袋開槍，賭命的活動嗎？用這個字來形容中國官場不知道下一秒你死或我活、走鋼索似的生活很是貼切。沈棟在訪問時亦曾提到，自己取書名時想的是開槍賭命。

但如果用政商之間易手的財富來想，也是個賭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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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在書店時好奇翻閱中文版，讀到這段內容，貼出來讓大家交流：

中文版：「所有研究都指向同一方向，家族傳承不是依靠血緣關係，而是依靠家族故事和傳奇，來傳遞永恆的價值觀，世界上最成功的例子應該是猶太人了。一致的價值共識解釋並說明我們雖然沒有成長在一個屋簷下，但我們還是一家人。」

英文版：The messages I received were similar. Whitney and I needed to build a family story and a value set. We need non-physical things —a belief system— to bind us together. One of the most successful families I came across was Indonesian; their secret, they said, lay in the fact that the family’s matriarch had founded her own religion.

GPT的試譯：「我收到的訊息都很相似。惠特尼和我需要建立一個家庭故事和價值觀。我們需要一些非物質的東西——一種信仰體系——來將我們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我遇到的一個最成功的家庭是印尼的；他們說他們的秘密在於家庭的女族長創立了自己的宗教。」

據說今周刊出版本書的繁體中文版時有些波折，很高興成功出版，亦感謝譯者讓慣用中文的讀者能快速閱讀本書，但個人以為這已經超越翻譯、來到創作的領域了。

我沒有再檢查中文版的其他內容，希望這只是我碰巧發現的個案，供大家參考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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