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4|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不是尋常日的那一天 (二之二)

對於譫妄,有很多不同的說法。有人說是失智的前兆,有人說是電解質不平衡,有人說是麻醉藥未退。以老爸的年紀與狀況,什麼都可能,什麼都佔有百分比。

媽媽沒有見過蠻力老公,真的是被嚇壞了,當然還有三人病房的壓力,其他病友也陪著沒法睡覺。

護理師說:趕快出院,出院回家就好了。

醫生語帶保留:回家應該會比較好。

我問朋友古醫師,他要我還是讓老爸多住幾天院。因為回家以後,如果譫妄一時半刻無法好轉,是沒有病床綁束也沒有醫護人員幫忙的。特別重要的是,老爸是因為髖骨開刀住院,醫生說,不能用力踩地。

譫妄時刻無法靠聊天度過,歲月的鍛鍊我們也無法承受。

護理師將綁束老爸手腳的病床推出來,在護理站旁有一間獨立空間名之為「診療室」,我與湘玫與媽媽,時刻陪在老爸身邊。

護理師要我們重複跟老爸確認自己的所在。在那個緊張無助的時刻,我老爸就像小夥子一樣,每次都中氣十足且明確地回答:

「我在自由中國台灣。」

在冷戰結束的30年後的醫院病房中。我突然想起「反共鐵人」谷政綱,還有以前每年的123自由日。

有時仁正進來,老爸要他女婿好好評評理:把他綁起來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譫妄這件事,我們摸不清楚。老爸知道我們是誰,但無法辨認時間,也無法講道理,叛逆有比青少年。

媽媽累了,護理師睜隻眼閉隻眼讓妹妹留下來陪伴。要等到足夠晚,護理師才能幫老爸打鎮定劑。因為年紀,用藥得更小心。因為疫情,在規定之外的作法讓人更有壓力。

我們考慮找看護來協助,但需要檢疫通過才能進入病房全都緩不濟急。我守著手機app等待媒合,看起來很忙碌,可是能做的實在太少。

疫情期間,我們都在醫院,可是誰也無法安慰誰。

12/30星期四,入院第四天,終於轉到單人病房。因為媽媽溝通辛苦,護理站通知可以再有一位家屬陪伴。於是,湘玫在篩檢八小時通過之後,陪媽媽在醫院陪爸爸。在病房裡度過2021年的除夕,跨過時間的間隙走進2022。

透過病房的大窗,煙火的燦爛照亮老爸老媽與湘玫的臉龐。

好日子。小日子


老爸術後收到表弟顯光探望點心與媽媽高興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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