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我個人喜歡志賀直哉的日文小說,並非他被譽為「小說之神」,而是其明晰洗練的文體,令我有通透的暢然之感,所以他是我書架上很重要的「他者」。或許出身和處境的緣故,他的後輩無產階級作家小林多喜二,對這位不強烈干涉社會運動的白樺派前輩頗有微詞,暗示志賀不關懷社會底層的悲歌,止步於私人境遇的文學之美,矛盾的是,小林多喜二卻又希望得到這位大家的肯定。
出於閱讀與研究需要,若發現志賀直哉作品的漢譯本,我定然要收納其中,省下找圖書館借閱的麻煩,隨時就能閱讀做筆記。我有兩個志賀直哉的長篇小說《暗夜行路》漢譯本:一個是灕江出版社,一個是湖南人民出版社,二書皆出版於1985年。在台灣,繁體林鬱版(1993年),就是取自湖南版簡體中譯本。因此,我看到日本文學專家劉立善教授所譯《暗夜行路》時,眼睛為之一亮,今日傍晚取回了新書。此外,新書折口還預告同系列譯作:《和解》、《學徒之神》、《灰色的月亮》。
在此,看得出劉立善教授把志賀直哉的代表名作翻譯出來,即體現他作為研究者與譯者的自負與雄心,即使《暗夜行路》已有兩個譯本,他仍想提供一個新的譯本,供同行研究者與讀者比較參酌。這是個極好的例證。之前,我們偶爾聽到譯者說,他本來想翻譯○○書,但出版社不想賠錢(無意出版),只能無奈作罷,把自我逃避的責任全推給了出版社。
直白地說,心之所譯為公版書,就算遭到出版社拒絕,他何不精心翻譯其書自費出版呢?例如,印書300冊分贈親朋好友,豈不是一件美事?我想,自視有「譯者高度」的人,如果沒有自負與捨我其誰的氣魄,大概只能站在冰火交替的邊上了。說是可惜,也不無道理。(2024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