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5|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爭奪未來的時刻

在宗教改革時期的歐洲約1/3的人口不屬於任何特定的宗教,這是由於宗教多樣性的大幅提升與主導社會的天主教不再佔主導地位後,大量冷漠與墨守成規者不再被認為是教會的一部分,而這些人實際上是穩定社會與意識型態的力量,將這些人排除後,社會陷入了不穩定的重組狀態。可以說溫柔且不極端的人拒絕參與政治的後果就是他們無法享有自夢寐以求的穩定社會。

當然這只是一個時代的現象,我們正在處於一個社會型態轉變的時期,而這將會創造出最後一個能夠被稱為「現代性」的社會形式。從1960年代萌發的後現代主義與諸多「後-主義」,如後自由主義、後世俗主義等等,將會完成其意識形態塑造社會的理想。這邊提出三個目前對未來有影響的政治意識形態。

從人物臉型可以看出時代正在變化....


覺醒主義


覺醒主義產生於自由主義因為無法達成其理想,以及平等主義在理性論述的潰敗,為了阻止平等自由主義在學術界乃至於世俗政治層面的全面瓦解,由此誕生的反對理性的理性,他們的邏輯簡單,雖充滿謬誤,但是仍然擄獲那些相信平等與烏托邦主義的學者、科學家與活動家們;並將他們的目標從追求真理轉變為為了社會正義不擇手段。

在摧毀了學術界後,他們開始轉向於摧毀西方文明與現代社會,由於達爾文主義的篩選與競爭者的意識形態一致性更強、也更符合邏輯與證據,所以摧毀文明的目標他們無法辦到,但是摧毀現代社會的目標他們倒是輕易地做到了,學術界曾經被認為是現代性的堡壘,但是現在卻成為了現代性與啟蒙主義的大敵。除了面對保守與中間派仍然有控制力的政治領域仍然被迫保持了啟蒙理性的偽裝,但是其內部早已被反啟蒙的覺醒主義所把持,如果進步黨或是左派政黨在政治領域暫時壓制保守派,那樣的話他們就會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對學術界進行清洗,並將仍然忠於啟蒙理性的學者(他們大多快70了)取消與趕出學術界。

儘管以目前的形勢,他們無法控制2030年後的世界,但是他們會在此之前將學術界、娛樂圈、乃至於政治界中二十世紀的殘餘通通破壞掉,這就是他們對未來最大的影響。

JD范斯,美國副總統參選人,被認為是後自由主義在政治中的代表


後自由主義右派


這個思潮源自神學,目的在於解決逐漸失效瓦解的新自由主義與社會自由主義所產生的真空,後自由主義之於自由主義,就如同後現代主義之於現代主義;本質上也是一種自由主義,或是說自由主義的晚期形式,其誕生於自由主義的環境,其目的在於保存自由主義的結果,但是方法卻是反對自由主義。

這是美國保守派自新自由主義後,又另外一個具有主動性而非被動防守的思想體系,本身並不新,而是過去(尤其是浪漫主義時代)體制的重複回聲,但即便是反動也遠超過於覺醒主義甚至啟蒙中間派所提出來的社會模型。如果後自由主義右派成功控制社會方向,那麼的話二十一世紀將會是一個反向的浪漫主義時代。其中是一個社會保守的環境,並在數十年至一百年的思想「改革」後逐步朝向一個以混融主義的清教社會邁進(至少表面上會是清教)。並且這個社會形式將會是真正的凱薩主義降臨的前奏。

以目前的政治形勢,儘管仍不具主導性質,他們擁有非常強大的潛力,在2030年後將會正式與衰弱的啟蒙中間派決裂,並試圖搶奪已經近乎真空的政治、社會與思想領域的控制權,就像是拿破崙戰爭後的西方反動思潮那樣,只是當時的浪漫主義反動運動實際上替現代性的擴張鋪平了道路,這次的反動將會為現代性的終結鋪平其道路。

上個時代的馬斯克,曾經是進步的象徵,現在卻是一個垂危的老人


啟蒙中間派


現在在西方國家中被稱為「中間派」、也就是那些不願意接受後自由主義與覺醒主義的人,他們實際上是2020年代中仍然遵循1950年代到1990年代蘇聯解體前的社會模式的殘餘,例子就是平克、道金森、比爾蓋茲等。他們已經在學術界-曾經的啟蒙自由主義的堡壘失勢了,雖然他們在很多時候表現出對保守主義的支持(例如平克曾經建議大學要有保守配額,以保證啟蒙思想不會在大學中消失),但是本質上他們仍然是某種進步主義-相信社會的改進仍然有可能,相信必須質疑任何社會傳統,但是他們所做的都是在強迫自己進行保守的工作,像是越來越強調自由辯論的傳統是不容讓步的,或是被迫表示現在新提出來的社會建議以他們的標準大多數是有害的,幾十年前的社會形式比較好等等。

他們的定位就像是仍然在1930年代表示要回到19世紀的那批人一樣,其中某些人值得同情;但相較於二十世紀的浪漫主義者,二十一世紀的啟蒙自由主義者很多都是思想矛盾且無法自洽的,例如想要推廣批判性思維,但是當覺醒主義最大化批判性思想後,又被迫說出質疑你的質疑這類反批判的話,或是要求消除西方文化對政治的影響,但是當他們所謂的中立被證明只有在西方文化的背景下才有意義,並因而被迫要求人們尊重曾經被他們批判的一文不值的西方文化。

在現在的美國大選中,啟蒙中間派最好的維護者其實是川普(原先是拜登,但是拜登退選後,就只剩下川普了),而川普將極有可能是最後一位仍然遵循二十世紀啟蒙中間派的總統,當然推舉川普的所謂的「反智大眾」中很多人實際上是中間派,正如川普是介於民主黨與共和黨中間的存在,而不是媒體所說的極右派。而中間派的反智化、老齡化實際上也是自由主義全面在邏輯、證據以及歷史趨勢中衰弱的結果。

以目前的政治形勢,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與後自由主義右派聯合,並將覺醒主義壓制下去,因為覺醒主義已經決定將他們往死裡打,後自由主義右派尚未掌權,而啟蒙中間派在政治最後的那一個接近象徵化的控制權也將在未來5-10年內徹底瓦解。預計當覺醒主義被壓制下去後,「中間派」想要的社會狀態還能在嬰兒潮世代的維護下維持個10-20年左右,就像是1950年代那一點點的19世紀浪漫回音,之後就是1960年代的新社會重組,平克與比爾蓋茲夢想維持的社會殘餘將會就此煙消雲散。

下一周(#由於中秋烤肉與資料整理繁忙文章發布時間延後)9月底前,我將繼續討論二十一世紀中期三種可能的政治-社會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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