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上古漢語中一個字或詞的語構位置決定了該字或詞的語構型。
傳統語法中並置的名詞是最佳例證。
假設有一合式字符串「AB」,語構型為 n,其中「A」﹑「B」皆為傳統語部分類稱為「名詞」的詞字或詞,即屬於 n 類的字或詞,根據原語序前項是後項的論元的標準原則,「B」的語構型為 n\n 便是必然的。
2.6.22 使用的就是這個結構。
現在我們的問題是﹕「之」字的助詞用法有需要嗎﹖
首先,「之」字的代名詞用法是不可缺的。「之」字的助詞用法則涉及上古漢語使用者對語部的一點關注。
以 2.6.21 (朱雀門) 為例,「門」和「朱雀」保有其名詞身份,而語構型為 (n/n)/n 的「之」字則暗示一個從屬的關係。
2.6.22 (朱雀之門) 沒有這種暗示,「朱雀」的名詞性質消失了。我們認為 2.6.22 (朱雀之門) 有明確的語構觀念,2.6.21 (朱雀門) 沒有,趙匡胤亦沒有。
正由於自然語言中的語詞在語用上沒有本質性的語部分類,所以歐語的屈折手段其實是語構上的醒覺﹔所謂屈折變化就是更變詞的形狀以表達語法功能或屬性,譬如時態 (涉及動詞)﹑人稱 (涉及主語和動詞)﹑數字 (涉及名詞和動詞) 和性別(涉及名詞) 等。這類屈折變化,除了能夠澄清語義之外,主要還是對句子成份的語構功能作出準確的描述。
上古漢語中「之」字的出現是上古漢語創造者或使用者對語言結構的一個方面的意識。
從函子/論元組合的觀點看,「之」字是不必的,但從闡明語構結構的觀點看,「之」字是需要的。
高度屈折語 (譬如波蘭語) 與位序語 (譬如上古漢語) 兩者的比較呈現出一個有趣的現象﹕高度屈折變化可造成資訊噪音,過簡的函子/論元組合則有資訊丟失的後遺症。
在此為 2.0 章做一個總結。
我們借用了「之」﹑「乎」﹑「者」﹑「也」四個看似無甚意義的漢字來呈示上古漢語的一些獨特的語構結構。
「之」字的出現很可能來自某些上古漢語使用者對語構的一點關注及對從屬結構的一點澄清,語構型為 (n/n)/n。
「乎」字是一個將陳述句變作問句的成份,語構型為 q/s。
「者」字的一個用法標示界定句式,語構型為 n/n。
「也」字是一個將基本型變作謂語的成份,功能類似英語中的繫動詞,基本語構型為 (s/n)/n。
當然,本章僅抽取「之」﹑「乎」﹑「者」﹑「也」四個漢字的其中一些用法,並探討這些用法的語構功能。四個漢字之中,我們用了很大的篇幅來建立「也」字的語構型,因為「也」字句式最能呈現上古漢語的論元\函子基本結構 (原語序)。
總的來說,本章的討論突出了函算語法的一些特性。
第一,應用於上古漢語時,函算語法的語構型指派來自語言本身的形式結構。
第二,由語構型生成的語構結構是系統化的,因為所生成的語構結構由語構型自身的語構行為決定。換句話說,只要我們接受所指派的語構型,我們必須接受由其衍生出來的語構結構﹔就好像一個邏輯系統的推導規則,只要我們接受該系統中的推導規則,我們便必須接受其後果,包括該邏輯系統。所謂的邏輯 (以至概念上比較一般的所謂「系統化」) 就是這個東西。
第三,事實上,在這個系統內,語構型自身的行為就是這個系統的推導規則,因此我們可以從某些語詞已知的語構型推斷出其它語詞的未知語構型。
第四點,亦是最後一點,對上古漢語有特別的針對性。這涉及到有關閱讀上古漢語的問題﹔下章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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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