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22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我中風了|17 與疾病和解:中風後的內在修復

問題不斷

我的復健過程並不是都一帆風順,而是身體狀況常出問題。比如前述,出院後不久左腳水腫了起來;右小指開始出現麻木感;揩鼻涕到有血絲;走路走了一小圈會很喘;半夜尿第一次後心跳很快伴隨胸悶不舒服;嘔氣時會有胃酸跑出來;右腰酸痛;胃出血大便黑色的⋯⋯等。每一次的身體問題出現,都讓我一驚,有時常有災難性的想法,不知我是否還有隱藏性的疾病,沒有檢查出來,我是否不久於人世?每每想到此,我又想說「那我又能怎麼樣?」,雖然不能排除死亡的可能性,未來的能見度很低,也只能「能過活就過活,珍惜現在的每一刻」。所幸太太都可以順利協助我就醫,解決這些身體問題。

 

生命體悟

    我那時我有幾個體悟:

一、是事情總是在變化中,不能驟下定論,要保持凡事都有意想不到的可能性之態度,不要太早自己嚇自己而下結論。

二、活著的時間只是生命整體的一分,我從空無而生,活過一段時間,然後再回歸空無。

三、我們無法倒轉時間,我們在時間流轉中遇到人,發生事情,產生回憶,然後在時間流動中老去,終於死亡。

四、每次的改變,諸如看護離去、換搭復康巴士、更換復健的場所、居服員來來又去去⋯⋯等,都讓我有點覺得擔心費力(環境變換的適應),但也是一種進展的新局面開始,不再待在舊的模式,雖然目前所有的一切很好,但我一直有所進展,也更與現有情況的人事物及模式說道別,改變其實是往前演化的必然。

五、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活,時代在變化,人會老去,所以要用什麼生活態度活著,那就是把握當下,如此而己。

 

拜拜

在居服員時代,可說是心情不再慌亂,漸漸平和地過著每一天,然後每一天都努力復健著。也去嘗試不同的走路環境,這一路上,太太始終陪著我向前行,我們去過廟裏拜拜過,因為在我住院期間,太太心情很紊亂,曾徵詢有靈異能力的朋友,所給的「指示」之一,即是要去拜拜地藏王菩薩的廟及關公的廟宇,所以我們有一天去新莊拜地藏庵及北投的行天宮,在行天官的時候剛好遇到收驚儀式,我們也順道去「收驚」,在收驚人持香的手勢向我胸口揮一揮時,突然有一種靜肅想哭的感覺。對方看我持拐杖走路,也鼓勵我為我加油。

 

理事長的禮物

那年10月多,當時新北市臨床心理師公會的陳映程理事長(前理事長,已故)透過Messenger傳來訊息,本想在我到醫院復健期間來探視我,我因為疫情嚴峻之理由向他婉拒(一方面那時我也不喜歡社會性探視,如果有詢問我,一律加以婉拒),後來陳理事長決定送一個「小禮物」給我,幾天後我收到一個充電式的刮鬍刀。為什麼特別說這件事,因為那時陳映程理事長在前一年被診斷出「胰臟癌末期」,那個時候他經治療狀況還不錯,所以那時我除了謝謝他還回饋他「人生路上,各自保重」,沒想到隔年三月中他的狀況急轉直下,四月初就離世了。我常在想,生命是短暫有火花好?還是平淡無奇但較長久好?他的離世也讓我每次刮鬍子審視刮鬍刀時都想起他,不勝唏噓。

 

職場的變化

到去年底,我感覺半年不足以復健完成,與當初出院時的想法「休養半年」的想像差距甚遠,必須得在再申請「延長病假」(在公務人員法規許可的範圍內),於是就我的身體狀況,檢具醫師的診斷書再請假,續請延長病假,後來被缷除科主管職務,轉念一想,缷除主管職務也不錯,少了許多行政雜事(事後覺得行政多半是無趣之事),而實際我的身心狀況也不合適繼續擔任主管,並且我較能專心在臨床事物上,充分做為「臨床心理師」我本來的業務,因此我也很感念接續我職位的同事,雖然我失去了主管的頭銜,但她去承接了所有行政苦,而我開始搞不清楚中風這件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表面來看我失去原來的許多事,但是又因此獲得許多,生命得以轉彎!

 

疾病的兩種臉

我的另一個體悟如下:生病後的個人的內在狀況大致有兩種走向,一個是睜開眼睛,細細覺察它(疾病)帶給我們的影響,然後同意它的發生,最後接受它,與它成為一體,它的影響成為自我的一個部分;另一種多與「想像」有關,因為人們先前不知在哪兒獲得的印象,一旦生病,就閉上眼睛,哀嘆自身的不幸命運,任憑「想像」帶領,關注於症狀帶給人的「失去」,而想像衍生的畫面,這常會影響病人的心理品質,比如衍生憂鬱心情。我覺得在出院初期,因為對自己的中風疾病不怎麼瞭解,我都屬於「閉上眼睛」,用想像去想未來,那時在我身邊的人,覺得我「很急」,很像我已過世的父親,確實我很急,急於趕緊回復,我的太太不時提醒我「快就是慢」。逐漸地,經過兩個月多,大約是居服員時代來臨左右,也是初步復健有一丁點進展,我整個心情復歸平靜,比較像是「睜開眼睛」的狀態,去覺察中風對我的影響,同意疾病的發生在我身上,不再想詢問「病為什麼發生在我身上?」。它,就是發生了,重點在於未來我要怎麼活下去,而不是去追查元兇。你也可以說那時候我已經到達了庫伯勒–羅斯(Elisabeth Kübler-Ross)所提出的「悲傷5個心態階段」學說的第五階段。但我認為這個學說模型對當事人太有距離,也沒什麼溫度,它的用處充其量只有在把人當成對象物討論時,所使用的溝通用語或學術用語,對於面對正在深淵中的生命,太有距離感

(閱讀困難者,可收聽「穗波心理師」Podcast EP113;中風主題系列亦製成Podcast,歡迎收聽,推薦給有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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