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書放下,暫時不想探索誰的教誨才是人生的真理,或是滅絕要怎麼定義。
抓起水晶般透明清澈的酒杯倒入濃濁小米酒,配著安妮準備的美食,享受眼前美好的現實。微甜濃郁的小米酒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裡之後,跋涉帶來的勞累迅速消散,我坐在爐前躺椅上靜靜讓四周舒適的空氣包覆全身,想著安妮是不是她的本名,好奇她穿得那樣單薄難道不感覺天還太涼,還想打通電話問她是不是願意共享眼前這堆對我而言太過豐盛的食物,像家人聚在一起那樣。但是辦不到,手機壞掉了,小木屋裡沒有電話,就算有我也不記得安妮的電話號碼,都是有智慧的手機幫忙記著。
螢火蟲飛進來好多隻,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見幻覺,或者小米酒夠香醇,把我醺得兩眼昏花誤把暖爐火星當成蟲。
牠們總以神秘的姿態現身,在晚春於暮色降臨時在山好水美之處發出讓人著迷的飄忽螢光,那柔和光芒很難讓人聯想起某種昆蟲張開大口啃食其他動物的畫面,對大多數人來說,那道美麗的光幾乎就代表螢火蟲本身,連我都是到了就讀醫學院時,才知道這種昆蟲必須吃肉維生。
真想跟姊姊說我在天還冷的時候就看見一大群螢火蟲,她一定會笑我讀書讀到腦袋燒壞。
頭果然越來越沉重,也可以說是輕飄飄,接著就在不知不覺間睡去。
晚上幾次醒過來,怎麼樣也想不起這晚究竟吃了什麼進肚子裡,只依稀記得偶爾從暖爐內飄出來柔和不嗆鼻的煙味一陣陣撲到臉上,好像有人在屋內輕輕把帶有暖意的空氣搧過來。
在失去意識前似乎還做了個模糊的夢,夢見我的姊姊來到這座山,把摺好的冥紙一疊一疊往冒著澄亮火焰的爐子裡面丟,燃燒出跟柴薪截然不同的火光,更溫暖、更亮麗,甚至有點刺眼。
我想親眼看看姊姊是不是真的在這夜回來了,她的外表是不是跟往昔一樣美麗動人,但始終沒能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