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詭異的莫過於普世兩字,這原本是基督教信仰下的概念,理應是「信奉上帝的普世弟兄」的概念,被挪用成意識型態不同者也能適用的形容詞。此普世非彼普世,對於價值觀完全不同者,普世價值更像是一種可以利用的口號。歐巴馬兩任對西歐的破壞,莫過於讓歐洲人相信普世價值可以帶來裁軍,削減軍費以發展經濟,而這也在全球化的邏輯下被過度延伸,造成10年後無法處理烏克蘭問題的前因。
後冷戰時期對美國來講是很煩躁的,要維持既有的西方體制,並不讓戰亂發生,擴大「西方成員」是必要的,但這必然造成富國與窮國的對立,東歐加入西歐的過程中,西歐實際上就出現各種新的種族、民族歧視。
一開始,是覺得東歐人搶了西歐人工作,後來東歐經濟慢慢復甦,換成穆斯林來搶工作。如果把名詞遮掉,我們會發現,這跟台灣人責怪東南亞移工搶工作,美國怪罪拉丁移民搶工作,幾乎一致。
左翼學運世代掌權,鬥爭論述竟成普世價值
所以,用傳統的工具去解讀,就會如同學術界20多年後,依然放棄不了反帝國論述一樣,解決不了問題。68學運世代的三主軸:反帝國主義、反殖民主義、反資本主義,思想深植在學術界中,並培養一批批具有雷同價值觀的畢業生,在往後進入媒體界、教育界、政治界。若我們把年紀反推,會發現90年代恰好是這些人成為歐美中堅階層的時代,亦即現在歐洲的主流論述、美國偏自由派的認知,覺得有一種「普世價值」,基本上是世代錯覺。
因為,如果真有這種價值,為何在歐洲,「極右派」數量越來越多,多到快佔了一半,這還能算是「極」?美國的極右派還可以讓川普上了下、下了又上?
這根本就說不通,唯一的解釋是,「普世價值」單純是主導90年代政治、教育、輿論界的發明,從未真正出現每個人都認同的普世價值。
要嚴謹地說,就是普世價值的內涵很多條,每一個人或許認同當中的幾條,但絕不會無條件接受每一條。理應要繼續累積共識以成形的普世價值種子,就在主導輿論的世代手上,被扭曲成既定不變的普世價值塑膠模型,這才是近10年出現的進步派之亂,其根本性原因。因為,進步派是連根都沒有,由68學運世代教出的下一代,完全沒有經歷60年代的氣氛,對反帝國、反殖民、反資本論述,欠缺理解。
單純當作口號,用作享樂主義的辯護,學運世代的徒孫,在本質上屬於每個和平年代都會出現的投機主義,與羅馬帝國中的奢糜腐敗貴族表現相同。
多極強權各自為政:以土耳其為例
麻煩在於,學運世代在歐美,大半傾向多極主義,但欠缺對多極的理解,很容易在民族主義的強化,將之解讀為各國管各自的問題。問題是,二戰後聯合國的成立,乃至於北約等組織的出現,皆以解決跨國問題而生,多極體系本身就跟歐盟、北約衝突。
在歐盟經濟強盛的時候,中南歐到東歐都想要加入,但面對市場開放、政治要求,往往都做不到。其中最可以當作參考案例的就是土耳其,土耳其是基於冷戰圍堵策略下要加入歐盟,更別說土耳其是1952年就加入北約的。而這在土耳其漸漸走向伊斯蘭化後,開始出現矛盾,2016土耳其政變時,就指控當時的美國(歐巴馬)介入政變。
為何有代表性?在冷戰體系下,美國從二戰後就在干預土耳其內政,對其保持政教分離的態度採取鼓勵態度,不然依照土耳其民意,早幾年就傾向伊斯蘭化了。土耳其總統艾爾段是依靠反世俗主義,明確的支持伊斯蘭上台的,2016年土耳其政變失敗主要就是不受民意支持。但如果美國在90年代走向的是單極體系架構,根本就不會允許戰略地位重要的土耳其,放棄世俗主義走向伊斯蘭化路線。
簡單說,客觀上來看,土耳其雖然自認屬於歐洲一部份,但從各方面來說都不能算是,歐盟在價值觀上是隸屬傳統基督教信仰,土耳其不是。冷戰的合作是基於對抗蘇聯,後冷戰的定位,由於美國支持多極體系,那土耳其身為地區大國,當然會有自己的想法。
產業空洞化的失業狂潮,以消費主義勉強續命
美國的焦躁感是依靠消費主義去延緩的,簡稱吸毒。全球化給予資本家搬家的理由,追求最低成本,最終會回饋消費者,道理都對,實際上造成的傷害也不小。在全球化一開始得利最大的是中產階級,勞工損失最慘,凡是加入世貿組織開展全球化的國家,國內失業率都在飆升。
失業率的降低,大多是靠時間彌補,失去工作的傳統勞工必須養家,面對現實去接受更低薪的工作,原先培養的產業技能浪費了。而新的產業很難在競爭下崛起,往往需要各國進行產業保護,而這造成了經濟學上的必然--被保護的產業不思進取者比努力增加競爭力的多。
如果,全球化的時間,在每個國家都花20年去慢慢修正,那問題還沒那麼大。但問題就在於,越晚加入全球化的國家,時間就越加緊迫,壓縮在10年內,結果其國內政治更加動盪。
但這一切,對於活在由海港都市支撐的全球化民眾而言,反倒是一場盛宴。
- 編:白宮前兩天的貼文,這是2024的選舉地圖,讀者可以觀察地圖的藍點(民主黨獲勝)跟紅點(共和黨獲勝)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