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延續了兩週。飯桌上除了筷子碰撞碗盤的聲音,幾乎沒有多餘的話語。
某天晚上,大兒子翔翔怯生生地把一張通知單放到餐桌上。
「媽……老師說,下個月要去科博館校外教學,要交一千二百塊。」 小凱在一旁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插話道:「老師說可以坐遊覽車,還要去看天文館!媽,我也想去!」
芯禾接過通知單,還沒開口,銘辰已經皺眉:「一千多?不去不行嗎?小學校外教學,不就是去玩?花這錢幹嘛。」
孩子們的笑容立刻僵住。翔翔失落地低下頭,手指死死捏著衣角。
芯禾心口一緊,忍不住反駁:「你在說什麼東西,這是孩子的集體活動,可以寓教於樂,不是隨便出去玩!而且班上每個人都要去,不去的話,孩子以後怎麼抬得起頭?」
銘辰冷冷一哼:「少來了!玩就是玩。而且就一天不去,有什麼大不了?妳別動不動就拿自尊來說事。」
這一句「自尊」徹底刺中了芯禾。她猛地把通知單拍在桌上,聲音顫抖卻尖銳:「銘辰,你有沒有想過,你大方把錢拿去孝敬爸媽,甚至偷偷補貼給大伯家,讓他們的小孩吃好用好的!可輪到你自己的孩子要參加一次校外教學,你就摳摳搜搜,連一千多塊都不願意花!」
銘辰臉色一沉,語氣帶著火氣:「爸媽養我長大,幫大哥一點是應該的!翔翔小凱少去一次活動,又不會少塊肉!」
「少塊肉?」芯禾胸口劇烈起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知道翔翔剛剛回房間時眼神有多失落嗎?你知道小凱聽到不能去時,怎麼忍著沒哭出聲嗎?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孝順,為了兄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真正該顧的人是誰!」
翔翔終於忍不住哭出聲,小凱也紅著眼眶,小聲說:「爸,我也想去……同學都會去的。」
孩子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劃過客廳。
芯禾再也壓不住,聲音嘶啞地吼了出來:「銘辰,我忍你多少年了!你永遠把錢往外送,卻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上斤斤計較!你要孝順、要補貼大伯,行!那你就去跟他們一起過日子!為什麼要讓我們受委屈?」
「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結婚,一輩子跟你爸媽、大哥鎖死才對。」芯禾惡狠狠地吐出這最後一句。
客廳陷入死寂。孩子們哭泣,芯禾淚眼通紅,銘辰青白交錯的臉上,卻只有僵硬和沉默。
這一刻,芯禾忽然明白——這場婚姻的裂縫,已經不是靠沉默或忍耐能縫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