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part41 從一場辯論會談起

一場辯論會改變不了選民結構，但可以充分了解到兩人的思維模式。如果要去分析連柯兩人的智力水準或是個人特質，那實在一點都沒有好講的，一個是聯考的最頂尖勝利者，另一個靠爸才能去美國過水個學歷壯聲勢，一個坦言自身缺點與努力學習，另一個只想切割自己的缺點出去。這高下立判毋需多言，筆者想講的是另外的東西。

兩人的辯論優劣固不待言，連勝文的表現其實並不算糟糕透頂，純論其言談與講稿水準，是四平八穩的正常政客。差別的巨大來自於柯文哲的程度實在太高，高到腦袋正常的人看過整場辯論，就知道雙方檔次不在同一個水準，莫怪連家父子都被嘲笑是托球手，連戰做球給陳水扁殺，連勝文做球給柯文哲殺，這現象的本質在於連家父子遇上的對手，根本就不是與他們相同世界的人。

簡單說，連家的階級意識太過強烈，以為自己出身尊貴不凡，其他人都是視野跟格局太低的庶民。從小到大庶務都有人打理，念書也有書僮幫忙整理跟打點，一路走來充滿挫折的人生，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基層百姓眼中的階級，跟他們這種含金湯匙出生的階級看法完全不同。

光從準備的講稿跟題目就知道，怎麼會蠢到公民提問找打手來幫忙？辯論會的交叉詰問，怎麼會蠢到拿過去幾個月被證明效果不大的方式再講一次？會有這種表現，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就是連勝文跟他快樂的夥伴自以為是，認定庶民就會乖乖跪在地上任他們欺凌，還真以為自己備受特權保護的人生就是真實世界。

柯文哲是什麼人物？別在那邊只會看他的白目特質、失言這些屬於形象的部分，他可是過去台灣教育體制中的聯考勝利者，一身白目特質竟然還可以搞出世界級的醫療團隊，這種人物的智力等級比我們高的太多了。連勝文如果有一丁點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巨大，就不該蠢成這樣，顯然並非如此。

讀者若問理由何在，筆者反問各位，聯考制度雖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可以培養出解題高手，對付柯文哲這種聯考出身頂尖人物，竟然整場辯論都出考古題給柯文哲打，若這不是打從心底瞧不起柯文哲，覺得庶民會依照尊爵貴族的想法去回答問題，不然會是什麼？連勝文跟他團隊的智力水準起碼也是有一般標準的，請問各位讀者，我們以前遇到班上這種怎麼考都一百分的怪胎，會出已經考過好幾次的考卷給他再寫一次嗎？

辯論會下來，連勝文事後的回應，依然不脫柯文哲講不清楚、沒有回答問題、態度形象不佳等等，這些一而再、再而三反覆的重述，充分證明連家與他那些富二代的朋友，與社會完全脫節。他們若不是深深的以為柯文哲只是一個普通醫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是庶民一個，活該要照他們貴族腦中的想像去行動。就是認定台北市的選民都是伏蠕地上的賤民，貴族出來選舉，賤民就該乖乖的把票投過去。

這種人當選台北市，那可是筆者這種非台北市民快樂四年的開始，因為會有無盡的笑話可以看，然後台北市民會去掉半條命，被其他縣市的人嘲笑到死。保證小市民生活水準不會提升，日子還會越來越難過。

拜託，賤民存在的目的就是要為了貴族而活的誒，你們台北賤民能在我連公子統治之下就是福氣了，還靠夭什麼。

至於柯文哲，也是充滿了濃濃的階級意識，只不過有一點很大的不同。在台灣，沒有真正的貴族制度，蔣家在台灣享盡皇家權利，但再怎樣也沒真的成為名義上的貴族，建立起來的整套教育文化制度，本質上是在破除名義上的貴族家世。權貴人家在這種制度下，可以利用特權佔點便宜，能夠利用財富贏在起跑點，但可沒辦法讓腦袋結構變成天才，考卷發下去張張一百分。

在過去幾十年裡面，台灣受這種科舉制度傳下來的概念，我們對於聯考制度是有信任的，這套制度之不合理處不提，不是本文重點。但最起碼我們一般百姓的想法，所謂的階級制度是不存在貴族的，我們眼中的高階級是依靠自身努力，通過考試制度的篩選脫穎而出的「士大夫」。

柯文哲整場演講，都是針對我們這些經歷過聯考制度的一般人說的，我們在台灣幾百萬通過聯考制度的人，還有其他幾百萬沒辦法通過的人，都知道這套制度雖不完美甚至可笑，但最起碼通過測試者，都是千中選一的強者。每一年都有成千上百的考試勝利者，成為了台灣社會中職業階級最高的醫生、律師等。我們也許會討厭這些人的自以為是，但至少我們知道技不如人、無話可說，還可以自嘲自己的EQ比較高，不會白目。

但最最最基本的，我們不會認為柯文哲這種人，不該享有醫師這一階級的榮耀。在台灣，當一個醫師已經很不容易，收入也算是最高的等級，而且在左鄰右舍的看法裡，社會地位也是不低的。當一個台大醫學院的教授等級更不簡單，去問問街坊鄰居，一個台大醫學院出來行醫數十年的老醫生，住一間價值億萬的宅邸過分嗎？開台百萬名車過分嗎？

我們會認為柯這種通過聯考者，還在社會打滾幾十年成為名醫者，在台北市不配擁有中產階級的生活嗎？比柯還要等而下之者，跑去醫美大賺幾十倍的比比皆是，這些都是明擺的事實。柯文哲所言，他跟大家都一樣，一步步走到今天，訴說的就是這種價值。

什麼價值？依照考試制度排序的階級價值，而他本身投入的醫學領域，使他自稱面對貧病交加的經驗更有說服力，讓他自許醫者醫國的說法充滿光輝。這是台灣幾十年來培養出的價值觀，在許多人眼裡這種依照考試排序的價值也許很鳥，但再怎麼鳥都沒人可以否認，柯的確是能力貨真價實的真貨。

在這種制度下，就先別提連勝文一路走來根本沒在基層歷練的事實，我們看看過去那些黨國權貴。連蔣經國的兒子，要當將軍也是要去從基層軍官開始做起，就算是做樣子也得做。李煥的子女雖然很不像樣，犯法沒品無恥到極點，但起碼的學歷也要有，民代經歷也是要慢慢累積的。現任台北市長郝龍斌更不用說，也是先選個立委，連任一次後出任環保署長，才選上台北市長的。

連勝文就連跟這些過去的黨國權貴相比都無法望其項背，就空言其視野較高格局較大，好事都自己做的，壞事都切割別人幹的，不僅無能無知，更沒有肩膀可言。結果替連公子護航的評論家，竟然說柯猛攻階級，連公子沒有？這是天大的笑話，連公子並非沒有猛攻階級，只是他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台灣人吃的階級排序，不是他那種只看出身的。

台灣人直到今天的階級意識還是很重，但再怎樣也不會接受連勝文這種學經歷太差的人，一次性地想要跳到市長這個位階。他如果這次選的是市議員，那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連勝文顯然完全沒想過自己不夠格，這是徹底的貴族意識，欠缺現實感。去看看英國德國過去的貴族吧，沒有戰功的富二代，哪個士兵會信任你來領導？

最後，是筆者對台灣，尤其是台北市的一點感嘆。柯文哲之於連勝文，這差距根本不應該是現在這種還有五五波的可能，照理說連勝文應該連9.2%都沒有，因為他根本不具備各種相對應的條件。唯一一個條件，就是他現在是中國國民黨的候選人，這也是最巧妙的一點，以往國民黨推的縣市長候選人，再怎樣有爭議，起碼都會挑個學經歷完整，就算本人是假貨，這些外在的條件通通都要有。

結果還可以選到柯文哲辛苦萬分，真是水準高尚的台北市民。

其原因不難理解，所謂的藍綠基本盤是也。但要深究其道理也不難，自從民進黨等黨外團體出現在台灣政壇，向國民黨發起挑戰後，國民黨的應對方法，一向是階級歧視的對待，將民進黨的支持者打上三低的標籤，然後不停地對自己的支持者洗腦，許為高水準的選民。

這是很常見的選舉策略，將敵我兩陣營劃分成階級高低不同的層次，在國外許多候選人，就是這樣去囊括不同階級的選票，故有中產階級代言人、勞工階級代言人等等。但在台灣有一點很大不同的是，勞工自己都會選出財團代言人，這才是神妙的地方。

過去的形塑就先不論，總之到了今天，去觀察藍綠雙方的基本盤支持者，可以看出一些很基本的差異。深綠者指責馬英九是以無能開始，最後批判其性格與背景，深藍者指責陳水扁、蔡英文等民進黨領導者，幾乎都是先從其外在形象與意識形態開始批判。要說筆者有偏見？那拿出真憑實據來看看，馬英九直到今天都還在把責任推給陳水扁，這種肩膀叫做有能力？

拉回台北市長的狀況，之所以會廝殺到這種精彩的地步，無非就是所謂的藍軍基本盤問題，說白話就是連勝文跟他的愉快同伴，直到今天還在相信只要藍的就一定會投給他們，真的是擺顆西瓜跟提名一隻豬都會上。別的就先不提了，請問各位讀者，看看你們周邊那些藍軍的支持者，是不是還在拼命的提基本盤這件事情？

為何要一直提基本盤，不乾脆一點拿連柯兩人的特質來比一比，這不就證明這些講基本盤的人，眼中只有藍色沒其他是非可言？不相信，那就用我們台灣人過去幾十年習以為常的各種階級標籤來比一比。

聯考第一名考上台大，對上念再興才考到輔大，你認為哪一個聽來有力？

當醫生幾十年成為名醫，對上第一份工作是董事長，去街上問問看哪一個不靠爸？

醫生夫妻檔貸款買千萬透天厝，對上住帝寶但我家只有兩百坪很可憐的公子，哪一個聽來是沒靠金手指改資料的？

好笑吧？這根本比都不用比，居然可以靠藍軍基本盤去選，而且還很有希望會成為市長。到這種地步，你他媽的要告訴我支持國民黨的藍軍基本盤，擁有比較高的水準、比較理性客觀的態度，敢講的人簡直就是不要臉。

讓我們期待選前會出現什麼神奇的劇本，例如突然跑出母女檔控訴柯文哲外遇生女不負責，或是一顆子彈打中連家哪個人都是阿扁的錯。好讓藍軍基本盤含血含淚出來投票。

要是丁守中或朱立倫跑來台北市選，你說這是因為學經歷背景比較好，這筆者還沒啥話說。連勝文這種咖小選上，不就坐實因為柯不是藍的所以不能當市長？

這次連公子要是真的靠基本盤選上了，以後就別他媽的來跟筆者宣稱任何國民黨支持者有水準、有智慧、理性客觀中立這種屁話。這代表台北人只在乎家世背景，不在乎努力求學辛勤工作獲得報酬；這說明台北人只在乎藍綠背景，擺顆西瓜塗成藍色就會上。

台北人自己去做這選擇，反正筆者不是台北人，就讓這次台北市長選舉，充分證明所謂的藍軍基本盤，是不是真的理性客觀中立有智慧有能力，還是純粹只看顏色，讓我們拭目以待。

不過筆者個人還是很看好連公子，太多藍軍支持者這些年，已經被國民黨那種神妙的藍綠能力論述洗腦到不能自拔了，只要看到柯文哲夫妻倆那種一臉台巴子樣，就自動放棄思考，骨子裡那種階級歧視就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