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都該認識自己心中的少女,也許那才是我們真正的自己。」——山林野鹿
《我是許涼涼》的文字、句子對我來說就像是金句般的存在,讓我無法自拔的想要一直繼續讀下去;又由於太過真實而無法接受地,強制登出。
終其一生我們都在「本我」與「自我」間拉扯
一篇篇小故事的彙集,每一則故事裡頭有著不同的主角視角,卻共同的構出相似的女孩心理,接著,打了一場場又悲傷又痛快的心理戰。
「看得太透徹」是我想對故事裡的每一個女孩說的話,好像人生經歷這些事情都已經是可以預期的結果,只因一個個突發的驚喜,而失去理智地成為「人」,只是他們脫離軌道的選擇,選擇去享受,再墜落。又或是因為到頭來都像是接受了命運而認命,強給自己「看清了」的理由,說服自己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然而內心總有一個人告訴你你應該如何,可誰來告訴我究竟是那一個人是我還是我才是我,而有了〈少女學〉所說的:
「少女讓你在人生躊躇不前,少女讓你一再跌跤,少女不肯讓你變老。幾次你都下定決心殺了少女,自此當一個大人了。但是,就在你準備好要變老的關口,少女哭喊淒厲如同女鬼, 一再跳出來阻止你的人生進程。」——頁221-222。
我們生活著、為著存活下去而奮鬥,偶爾也想起在很久以前的自己,曾經有過的夢想,在過去的某一刻被瓦解。我們試圖忘卻,讓自己能夠在往後的日子繼續向前走。而那樣一個有過夢想的「少女」她不讓「女人」忘記自己,如同人始終無法忘記自己年少時,曾有滿心期待的理想,只要擁有理想就能無所畏懼。然而歷經挫折以後的女人,又該如何擺脫害怕失敗,變成真正的大人,擁有夢想的是少女,受盡挫折的也是少女。
「都是少女搞的鬼,要不是她,你的人生不會像列不靠站的公車,行經一路變成大人的站牌卻從不下車,為了守住一個不會來的未來而一事無成。」——頁222。
我們都曾在年少時做過一場只屬於自己的「公主」夢,有過崇高夢幻的理想抱負,即便在某個我們還來不及準備好的瞬間,一場大雨將我們的熱情澆熄,可仍滅不了存在以「人形」活在這世界上的女子們,在夜半時分發現心底那殘有的殘灰火光。
也許從來沒有離開的少女,就是成就女人變成真正女人的一部分,什麼才是真正的大人是沒有準確答案的,是要像信守承諾的「J」中年人一樣,看似對一切事情冷靜,卻也無法跨越自己內心的障礙;還是像那個不斷說自己的天真被剝奪的「T」年近四十的男孩。這世界沒有真正的長大的成人,人心也許會變,但發生在這個軀體身上,烙印在這個心靈上的所有一切,並不會因為隨著時間推移而消逝,只是用了不同的想法去解釋過去,然後釋懷、放下,或是有了更多不同的解讀。
男人說的話是屁話一半真心一半
〈我是許涼涼〉讓我確信我的某一個想法是具有普遍性的:
「男人多數都會在自信的時候畫出大餅,然後又在失意的時候告訴你,這一切的不可能。」——野鹿
「我以為,我們緊緊地牽著彼此的手,就可以面對這世界以及全世界的惡意。」 「然而,在兩軍對陣時,一閃神,才發現,他在敵對陣營,領暈要殺我,要殺了我以及我懷抱的小小的幼稚與幻夢,……你不是我這邊的,你只是一時失誤。」——頁52。
的確他們很可能在許出承諾時,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承諾;然而事過境遷,或是有更多理由牽絆著他們時,他會完全忘記承諾的意義地,回應你這一切有多麼身不由己,即便他們不將這句話說出來,你也能感受到那種,這完全不是他們的問題,而是其他的。
愛情裡什麼樣子才是最好的?幾億人之中你們相遇相愛,然後因為男女之間本質上的差異、人性格的不同、年歲的世代差異與價值觀,逐漸從熱戀期裡消退的愛。我沒有維持很長的愛情,我不太懂這樣的愛情,但感受到的是當一個女孩深陷於愛情裡,進而改造自己的模樣,她失去了當初與男人相戀的模樣,希望自己符合自己想像中男人喜歡的樣子,而陷入的不自信圈套。
什麼才是愛情裡最好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有時後其實愛情又不像大家說的是兩個人的事情,有多少人能夠面對自己的愛情與常人的不同。這世界總要求人要過得正常,你過的超乎正常,要嘛,你就是令人羨慕,別人求也求不來的那一種;要嘛,就是別人想像不到的那一種,然後被鄙視,即便他們不會說他們不屑,但你也能感覺得出來。而又有多少人能夠不在意這些。
不真實的自己,發現,真實的自己被批得體無完膚
「那是別人稱羨的生活,是別人稱羨的財富,是別人稱羨的工作,是別人稱羨的婚姻,是別人稱羨的人生。」
「得到別人羨慕的一切,自己也會滿意。」——頁56。
我也一樣,大多數的人也一樣,空有理想抱負,卻無從起步,只好回歸幼兒期的模仿學習,即便早已是成人,年邁的成人。
好像我們擁有了這些人生就算圓滿,而圓滿了這些呢?我們忘記了自己的特別,而世界也忘記了每一個人都應該是特別的,奇怪的價值觀如同生化武器的灑遍這個世界,好像世界上所有人對於「好」的觀點都指向同一處,本來已過著奢華無度的人想要繼續維持這樣的優雅,便開發這樣的毒滲透到世界各地,得以使自己這一群永遠居於受人「稱羨」的一方。少數抗體堅強的人們無關理會這種病毒,卻被視為奇異的存在。我們都只是被感染的一份子,因此我們高喊理想。
「那些高喊理念的人,以為自己與庸碌平凡的苟且偷生者不同,他們其實不過穿上社會認同的另一套制服。」——頁57。
肯定他們從沒有發現自己的問題,只是在人前活得像著正常人而已,正常人會憐憫天下蒼生,然後偷偷的、私底下的討厭那些比自己無能的人,來顯得自己過得像個正常人。我們被操控成對於同一個價值觀產生期待、仰望,我們忘記我們本身的特別,成為了普遍當中的一份子,因為只要我們照著做,我就不會成為被人奇異看待的那一個,只要我們照著做,就能稍微的在這個世界安穩的存活下去,為了讓自己像是「人」,所以我們對原來的自己嗤之以鼻,好像這樣就能讓其他人認為自己跟那些人有所不同,所以只是苟且偷生者罷了,我們都戴著一樣的面具。
我的人生沒有改變,在我也汲汲營營追求「稱羨」這個詞。只是在當他人「稱羨」時,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小的驕傲,我驕傲於我也能達成這樣的目標,是我過去從未想過,也未曾擁有過的。因此,沒有人能批判誰,因為誰也想當個令人稱羨的人,而且是由心底而發的那種,「得到別人羨慕的一切,自己也會滿意。」我相信,但我也覺得這有哪裡還有點問題,問題大概就是我早已被毒侵蝕得體無完膚,即便有解藥也救不了我,我只能苟延殘喘的生存在這個世界裡。
2020/02/23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