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直悶悶不樂。
昨晚下班之前被囉嗦的店長阿姨嘮叨了一頓,原因是廁所裡的一攤水。她認為是閉店後負責清潔工作的我做得不夠確實。哼,在我看來不就是一點點水漬而已,真是大驚小怪。
我懷著對於昨晚「廁所事件」的委屈,帶著虛假又僵硬的笑容,站在前檯負責替客人點餐,或許那些客人們都能感覺到我的無奈、虛偽與勉強,說不定連佇立在店門口的那座吉祥物雕像都比我展現出更多熱情。
背後傳來店長訓斥同事的聲音,應該是新來的工讀生沒有照她交代的方式處理起鍋的薯條,我剛來時也被唸過,她說要把油溫升高到一定溫度再把薯條回鍋炸一次才行。說真的,我不懂何苦那麼講究,薯條不就炸起來就好嗎?我在心中已經翻了好幾個白眼。
看著店內接近滿座的客人,我心生怨念:「你們吃進去的全都是我的不幸,祝福你們消化良好,不會因為我的不幸拉肚子。」
此時,一位老太太牽著小男孩推開門走進店裡。兩個人立刻吸引住我的目光,頓時讓我把心中的怨念先放到一旁去,因為他們身上的穿著實在太過破舊,說句超過一點的形容:根本是慘不忍睹。
老太太穿著印有桃紅碎花的黑色上衣,不過已經嚴重褪色到黑色其實是我個人猜測的,衣袖與下擺都有不少部位破損,看起來就像是身上披著長年日曬雨淋的破窗帘出門,而且身形過於瘦小,臉色略顯疲累,再加上經過歲月洗禮的白髮與皺紋,更顯得飽受風霜。小男孩相較起來情況好一些,雖然身上穿著又髒又舊的T恤,至少氣色與精神很好,臉上帶著天真可愛的笑容。
他們緩緩走向我所在的點餐櫃檯,相對於小男孩的躍躍欲試,老太太顯得猶豫與羞澀。
在我面前站定後,老太太並沒有看菜單,而是直接點餐:「哩後(你好),我們要兩個魚排堡、一杯可樂。」
我依然帶著機器式的笑容問:「好的,請問可樂要中杯還是大杯?」
「差多少錢?」她雖然是有備而來,但似乎沒料想到有這一題,神情有些慌張。
我繼續帶著虛假的制式笑容回答:「中杯是三十元,大杯是三十五元。」內心暗自翻白眼「不會看價目表嗎?」
「這樣我要大杯的。」她感覺鬆了一口氣。
「好的,兩份魚排堡和一杯大杯的可樂,總共是一百五十五元。」我也鬆了一口氣,擔心他們萬一身上帶不夠錢,點餐改來改去,這樣很麻煩。今天心情已經夠鬱悶,不想再被考驗自己的耐心。
「阿嬤,我想要吃薯條!」結果是我太早鬆懈,小男孩冷不防地出了一招。
「薯條哦?」老太太抬起頭,用慎重的眼神仔細看著價目表。這時,他們身後已經排了兩三組客人在等待。她思考了一會兒,感覺孫子出給她的其實是一道關於人生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