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到你身邊的所有事物,其實都是你的選擇而來。
看過《哈利波特》嗎?第六集哈利靠了混血王子的魔藥配方,調配了能讓人心想事成的幸運靈藥「福來福喜」,就在榮恩為了要成為魁地奇球隊正式球員的比賽前心神不寧,哈利暗示了榮恩他滴了幾滴在他的南瓜濃湯裡(妙麗大喊:這是違法的!)而榮恩在比賽中超乎水準的擋住所有敵隊的球,攻無不克。事後就在妙麗充滿責備的眼神中哈利拿出藥劑——全新未開封。一切都是榮恩相信了自己的實力可以贏得了對手。
這是相信帶來的力量。
然而這樣的力量,也有可能成為我們看待人性的反安慰劑:透過更多的新聞媒體強化我們對人性的不信任與擔憂。而數千年下來有多少人選擇了這樣的反安慰劑呢?
在看這本《人慈》時,過程中我不斷受兩種矛盾情緒交疊,一個是溫暖熱血,一個是疑慮不安,甚至有點悲觀。
溫暖的是我不斷受到作者他幾乎循序漸進、耐著性子且用厚實的理論來支持人性的善,在一個個被我們長期歌頌人性本惡的實驗中——史丹佛監獄實驗、米爾格蘭電擊實驗,甚至文學名著《蒼蠅王》都被他以確切的證據一一擊破,這些其實是有人為操作或甚至虛構的結果。
那為什麼我還要在文中提到閱讀過程中感到有點悲觀?
因為我不斷思索,為什麼即便書中出現那麼反轉人性實驗結果的辯證,但長久下來人還是相信壞的那一方?是什麼原因讓人選擇沒看到?
除了人類本能對壞事更為敏感外,「非我族類」的排擠與大量媒體的餵養很容易激化了我們的價值觀。連
《大難之後》的作者都提過:
「生命比新聞告訴你的要豐富、仁慈、安全得多,人類也比新聞告訴你得更加善良。」
不是因此反對新聞存在,人家還是要工作,但你可以選擇值得信任的媒體管道,「仔細想想你拿什麼資訊餵養你的心智」。
別忘記,吸引到你身邊的所有事物,其實都是你的選擇而來,包含你自己想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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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撇開看似經操作過的實驗,仍不可避免掉人性之灰暗代表的納粹集中營歷史,作者也說過要怎麼解釋奧斯威辛,將會是他支持人天性善良中不可逃避掉的問題之一。
讓我感到疑慮的地方就在這裡,即便作者在此講到二戰士兵們的從眾理論、是為了伙伴而拿起槍桿,不是反猶的惡,這邊對善惡的全然二分法就不是很能說服我,因為在歷史上最為複雜難解的灰色地帶,如同納粹集中營生還者普利摩.李維在
《滅頂與生還》中寫道:「渴望簡化無可厚非,但只要認清那是簡化,不錯將簡化當成現實,那麼簡化就有其用處。...剛到集中營的人不分老幼,都預期自己會進入一個恐怖但可以理解的世界,一個符合我們自古以來認同的模式:『我們』在內,敵人在外。但集中營是個難以理解的世界,一個無法套用任何模式的世界,敵人不僅在周圍環伺,也在我們之中,『我們』失去了界線。」
「簡化歷史,也許可以暫時解決歷史難題,迴避擱延到現實來的課題,但無助於讓創傷者真正獲得療癒,更無益於思辨問題的核心,避免未來永不再犯。」-楊翠
當然為了要讓事情快速行進,善惡對立的二分法是讓人清楚理解,但我不想要在閱讀這本對人性難得樂觀的書,為了想更支持人性的善而講求方便的簡化這段歷史。(很高興的是,作者在這邊仍有提出
漢娜.鄂蘭的見解,邪惡的平庸性並不是指人性本惡,而是批判性思考及判斷能力的喪失。)
我想說的是,不管人性善或惡,你都要有自行判讀並思考的能力。不論善或惡你都人云亦云的相信,自以為的美德謊言背後帶來的結果落差,很可能會讓你走向另一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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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何影響你的判讀能力,這本書最後引導思考的範例中很觸動我的是:更多的接觸,會帶來親近與友善。
我們是否只愛、只信任自己所理解的人事物?(當然很有可能也會被這些人所傷,但那是另一個課題了。)而不理解的東西透過一段距離,讓我們更容易的謾罵與對立。身而為人,我們很容易的能製造出區別,但我們是否能為了不要講求方便將「其他人」在腦中實行惡的豢養?
若以結果論來談,我是支持這本書的,在人性那麼多的光譜中,你要支持善的那一方,就得要在人類多數難以改變的想法中繼續選擇相信,也還得接受並承擔你很有可能就是會被騙、被信任的人所傷的現實,我期望告訴自己,這是因為選擇相信好,而要付出的一點代價,這是需要勇氣的。
回歸到原點,如作者已開宗明義地講出這不是一本只宣揚人性本善的書,在複雜的人性下我們總會是情況展現好的與不好的那一面,沒有絕對的對錯,問題是我們的選擇。
布雷格曼寫此書的目的相當宏大,不論是否能親眼見到停戰與和平的那一天到來,這本書都能夠繼續流傳且影響後世無數。若我們一點一點的選擇相信,或許真的能有一天突破那人腦中根深蒂固的藩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