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即將步入四十歲的緣故,最近身旁有幾位認識的長輩先後過世了。死亡話題總使人欲言又止,面對面只能淺淺表達節哀,但內心是萬分感歎,好人好事總是消逝特別快。
記得大學時因為對生命有興趣,特地選修了一門生死學的課。「人一出生就是走向死亡」老師在台上開宗明義,給當時青春年華的我一記當頭棒喝。第一堂課的作業就要我們回去寫遺書!已經忘記寫的內容,只記得不斷謝謝身邊的親朋好友,像是在寫感謝信函,畢竟也沒有財產分配或子女繼承的問題。不論你用跑還是用走的,終點線叫做死亡。20歲知道了這件事,但沒有深切的體悟。
直到三十歲,發覺父母年老的速度比我的還要快速,才算是比較深切體悟到生命有限的感覺,而知道和體悟是有差別的。前者往往是知道做不到或知道而不去做,體悟則是付諸行動,啟動的念頭在於:我想減少遺憾。
生死觀有很多面向,最常聽到叫人要放下,但不能否認生活裡充滿事與願違。與情的羈絆與事的糾結,織滿每個生活角落,置之不理的結會亂了橫縱,讓織線編排失序,甚至讓整部機器停滯,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梳理這些線,一旦平整平滑機器便能好好運作,織出獨一無二的畫面。
曾經和朋友們談到後悔的話題,最後大家的結論就是:會後悔的都是沒去做的事。我唯二後悔的事,第一沒有去打工遊學,第二沒有早點學習理財。這兩點聽起來毫無重量甚至有幼稚,卻是我自己可以決定但沒有去做的事,所以工作一陣子有了些存款,我就規畫出國。好在疫情爆發前我想去的地方都去了,沒有遺憾。
當生活拼命擴張的時候,容易忽略生命是遞減的過程。記得某年某日我下班在等公車,看著路上加班晚歸的人們,手提著不同品牌的包包、頭頂著不同的髮型髮色,在夜光的探照之下,頓時覺得這些外殼其實大同小異,最大的差異是皮囊裡的故事。如果把故事視為靈魂,便能理解身體是靈魂的載體,一個有期限的載體,因為有限人類才會珍惜,而故事卻是永恆不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