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次看到朋友轉發的教養文章,讀完心裡覺得不舒暢,想想,通常是因為看似有理的論述底下,隱藏著不把孩子當完整個體的前提。
這些教養文章的作者,有著十萬到百萬人的追蹤人次,想到這麼多人或者可能認同、或遵循某些教養方針或用來描述孩子的用詞,心裡就有懊惱:為什麼比較欣賞的育兒文沒有得到同等的迴響呢,這些文字能被看見有多好。
一邊檢討我是不是太自滿了,以為這樣看孩子的角度才是真理;一邊思考,有些思緒清明的媽媽(多半是媽媽)到那些教養文章下力述文章盲點提供新的視角,這樣的勇氣與戰鬥力給我的感受。
不過,我的心態似乎偏向感謝光譜之間有各式各樣的教養專家存在。假如A端類似「孩子從屬於我,希望小孩乖巧、支持家內體罰。」,B端是「孩子是獨立完整個體,尊重孩子、正向教養」,那麼在其之間的每一格裡立足的教養專家,都扮演著讓家庭從光譜A往光譜B的方向移動一點的重要角色。
相鄰之間的兩格,遠比兩端之間的支持者容易溝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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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兩個事件讓我反省。
一次是帶著咕咕在公園玩石頭,咕咕不喜歡沙的觸感,小石頭倒是玩得起勁。他當老闆,我當客人,咕咕煮石頭湯給我喝。後來一個阿媽帶著兩孫到遊具附近,阿媽追著妹妹,看似三歲多的哥哥看到我跟咕的玩具也想加入。
咕咕表示:「我要自己玩,不要一起玩。」
看起來年紀稍大的小男孩話還說不太清楚:「要玩」接著抓了一把石頭幫咕咕的小鍋子「加料」。咕咕再次重申:「我要自己玩,我正在玩。」
我請小男孩在我們旁邊玩,分開煮,但他不太理解。
可能我們看起來有點困擾,阿媽過來試著帶走小男孩。沒多久男孩又跑回來。這樣一來一回,大概第三次,阿媽走向小男孩,就在我身邊半步的距離用力打孩子的屁股,要孩子跟著離開。小男孩不想離開,就地倒地;沒想到阿媽就這樣拽著孩子在小石頭路上拖了一段。小男孩大哭,爬起來時褲子上都是灰塵。
我有點嚇傻,趕緊問問目睹這一切的咕:「你還好嗎?」咕咕看似淡然,還好,繼續煮菜。
事後我不停思考,該怎麼做可以讓孩子免於被打。
捫心自問,我不是能隨時對所有孩子親切的人...尤其當自己的孩子表示不想共玩時,我以比咕的感受為優先。若當下我的生理心理狀態沒有餘裕,也不想陪其他陌生孩子玩。
那我還能怎麼做?
另外一次是在咕的體適能課堂上,有一個小女孩身手矯健、精力旺盛,四處翻滾奔走。課堂通常是老師會請小孩示範教具使用方式,接著就是輪流操作或放飛練習時間。幾次當老師正在說明或請小孩示範時,小女孩或是直接翻爬教具,或是在老師身旁跑來跑去。
老師有幾次抱著女孩,說還沒喔,等一下。小女孩的媽媽不時在遠處喝斥孩子「你再這樣我們回家就不騎車直接上樓」,或是請友人的兒子「你去把妹妹帶回來。」
這是咕第三次上課,終於在課堂中比較不需要緊黏在我身上,老師可能也看見小咕的進步,邀請咕咕為所有小朋友示範流程。看到小咕決定不用媽媽陪自己試試看,我有點感動。
當咕咕被老師請上前示範教具時,小女孩也跟上前,老師請小女孩等待,女孩大字躺地。我一邊思考,遵守幼兒課堂活動帶領者的要求與幼兒自在享受運動的樂趣(不就是來上課的目的?),孰輕孰重?一邊觀察小咕有沒有受女孩影響。
只是當老師貌似狼狽抱住跑跳的女孩以免干擾,與女孩的媽媽在場外看著這一切,幾次要友人的兒子「去把妹妹帶回來」、「怎麼都叫不動」。我看著那個有人的兒子,心裡還是有情緒了。
修行不足,這應該是老師可以處理的,我卻插手了。「這個媽媽,也許也可以自己把妹妹帶回來?」那位媽媽沒聽清,友人轉述了我的話,她聽到後走上前去把孩子抱起,孩子不情願而大哭,媽媽打了孩子的屁股,邊走邊說「回家不准騎車直接上樓」。
後悔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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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回教養觀念光譜後,我跟先生說,希望自己可以像變色龍。
如果能在事件現場正確判斷的照顧者屬於哪一端,以在他身旁的角色關懷,說相近的話,應該能讓更多小孩被好好照顧吧。
先生說:「是呀,我做得到,但你可能做不太到呢。」
抵擋住路人質疑的目光為孩子創造空間。體貼狼狽無助(即便看起來可能是兇悍憤怒)的照顧者。或是,說能讓receiver聽的進去的話。
記著最終目的是讓更多孩子能安心。
想好好練習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