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在一座海島的度假村裡,深夜裡我睡不著,和父親一起去看電影。當時年幼的我還不知道,男女主角在電影開頭坐在一起捏陶的那一幕,將會成為未來數十年人們心目中的經典畫面。
那是我對於陶藝的最初印象。
在舉家搬遷到南非之前,母親常在家裡捏陶,陶藝老師是對面的鄰居。搬到南非之後,母親也不時坐在她的電動拉胚機前,迎著廚房裡的窗光,將泥拉成器胚。
儘管親眼見過幾次,我對陶藝一無所知,我既不懂它的原理,也不明它的術語。直到不久前,我接到了一件陶藝家採訪和拍攝的案子,我拍了五位陶藝家,訪了其中兩位。這五位陶藝家散佈在花蓮各地,從最靠近的市區,海岸的石梯坪,到縱谷的光復,他們的作品風格迥異,踏入陶藝的緣由也各有不同,以致於退幾步觀看他們的故事,彷彿窺見了東岸陶藝的縮影。
拍攝時,恰好得知石梯窯的小圓即將燒窯,我想機會難得,於是和小圓約了時間,決定去拍她顧窯模樣,同時趁機多了解花蓮陶藝的生態。
拍攝當天日子正晴,我約下午一點抵達石梯窯,小圓正在窯前餵柴控火。其實燒窯到了這個階段,能夠拍攝的畫面其實不多,也就是搬柴、餵柴而已,其餘的時間皆是補充水分,盯住溫度計,盤算接下來的火勢曲線。
這一趟南下,我的考量其實很簡單,下半年在接案之外,我想將其餘的空檔,拿來認識和描繪東岸的人與事,而東岸陶藝將會是我想關注的主軸之一。
一旦投入,我須同時策劃短、中期的計畫,考量出書發表、展覽、市集、活動等相關事項,將效益發揮至最大,讓參與其中的陶藝家能夠從合作之中獲得實質的長期利益,如此一來也能將更多時間投注於創作更多更有趣的作品。至於未來是不是能夠進一步合作,打入國際市場,那就要看機緣了。
這次的對話裡,我便是想從身為陶藝家的小圓這裡獲得足夠的資訊,協助我做出最合理的判斷。
她對於創作有著異於常人的堅持,想要蓋自己的窯,自己燒、自己顧,將所有的變數盡可能地掌控在手裡,這樣子,在她眼裡,才能接近創作。
或許是夏日的緣故,日照的時間比過往更長,三小時很快地在不知不覺中過了。一番對談下來,我受益匪淺,對談的內容足以將範圍逐步縮減至兩、三個大方向,讓我能夠想像未來兩年的發展可能,也知道接下來我得找誰談,讓這項計畫變得可行。
之所以會想深入陶藝,我想或許跟人與土地的情結有關吧。不知為何,我相當喜歡雙手捧住陶碗的畫面,碗裡盛一碗水,夏日清涼,嚴冬暖心。
雖然我從小不善手作,美術課總是快被當掉,以我擅長的書寫和影像和陶土相會,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