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展前看見「小花計畫」的概念就想看這個展,因為一直對於記憶和家這樣的題耿耿於懷,無法解釋自己總是卡住的點,但被卡住又是千真萬確的,無論身處哪裡都常有異鄉的錯覺,心裡不好的時候就嚷著想回家,卻不知道從哪一個時間點過去之後,就發現歲月如水把好多事浸得皺皺的,記在上面的從前都模糊著。
後來還沒來得及撥出時間參觀,不遠的地方發生來不及的墜落,總以為是狠狠掉進心裡了。
不熟的朋友在記憶的遠方死去,我卻不知所謂的無法釋懷,反覆的記得世上有個曾識得彼此的人,再也不在了,然後有一群人得為了讓自己好過些,逼迫自己忘記,另一群人因時間的流逝洗滌記憶,我只是重複又重複提醒自己,忘記不忘記都無所謂,當她仍活在本來就不曾聯絡的,還小的時候就好。可是還沒,至此還沒能忘記還沒長大的我們之中,竟有人不能再變老。
一個長大了的人,究竟要多努力抑制自己無謂的敏感,才能好好的繼續活下去?如果精神敏感也有過敏源的話,也許就能為那些不好的時刻究責。
「一輩子不得而知」,一直是從小最害怕的題,在手上把玩了一路的樹枝;或旅途中偶遇的特別的陌生人;或到公司面試的那天就認識的路邊的大狗;當然還有在遠方逝去的生命,這麼多的人事,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再也不得而知。有時候也懷疑,是不是我太容易在心理上和他人產生鏈結,並且在心裡為這個結,賦予自以為的意義,但卻沒能在實際上維繫,於是讓風一吹就散了,然後一輩子再無法得知去向,當一個人、事或物,決定或被迫要刪去自己存在的消息,我們都沒有辦法阻止。在這樣通達的網路世代亦如是,因為記憶與情感仍永遠無法上傳雲端。
但其實,在數位的世代,就連查無此人都是不可能的,處處都會是曾經存在的記號,只是不再更新,漸淡成一抹辛酸的遺憾罷了。當科技為我們留存的越多,無法查明的消逝就越來越少了,可消逝這件事卻成了永久的,而不可言明的傷感更甚。
大概世界上有一群人,像我,就是無法接受諸如相紙、唱片或是記憶中的家、死去的人,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畢竟數位無法替我們好好珍惜,更無法抵銷遺憾。
所以策展或一再走進展場;所以寫歌寫詞或文章;所以畫或者唱之類的等等,總之紀錄並盡可能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