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神入學申請表上要填母會,我毫不猶豫填上在美國的教會。同工面有難色,請我寫一個台灣的教會,這下換我一臉豬肝色了!她將就妥協,請我寫一個我去過或認得的台灣教會。我想到當年急就章受洗,到一個在地下室,叫甚麼路的,好像不叫教會,離行政院、立法院都不太遠。她馬上說:
林森南路禮拜堂!
當時林森南路禮拜堂的規定:教會支持的神學生,念神學院的第一年都回母會實習。雖然林森南路禮拜堂有點無辜,接納一個來路不明的神學生,還是按照家規,讓我讀華神的第一年,在林森南路禮拜堂實習,這是我和林南第一次面對面。
畢業前,我曾經實習的兩個教會都請我禱告,畢業後加入教會事奉團隊。我直陳志在宣教,無意長期牧會。另一個教會的牧師建議我,如果要宣教,可以到中國,因為教會在中國有長期的宣教事工,如果我能參與配搭,再好不過;林森南路禮拜堂則是長執會通過,接納我來教會學習,先從助理傳道做起,主若許可、且眾人以為美,會裝備我成為宣教士。雖然我知道要宣教,卻不篤定是中國;所以,我選擇到林森南路禮拜堂全職服事。
全面裝備
教會言而有信,指派直屬長官,人盯人、手把手,從基本功蹲馬步練起。教會的全職帶職同工們,只要我請教,隨傳隨到,幫我惦惦自己的斤兩、量量我和宣教的距離。
我當時雖然神學院畢業,可是畢竟剛出道,而且教會服事經驗值掛零,和林森南路禮拜堂弟兄姊妹,因為毫無淵源,所以相敬如冰。如果我的目標是宣教,不啻長路迢迢。從事的角度看,宣教的十八般武藝,樣樣不可偏廢,而且都要從頭開始;從人的角度看,必須跟弟兄姊妹和同工建立不只是泛泛的情感,並持續深化,才有可能在宣教的路上,長遠同行。
弄清楚教會組織配置、具體了解教會資源,我主動提出【六年國建計劃 】,要求全面參與歷練,也指定事工配搭學習。如果能夠按計畫整建,六年期滿,應該宣教模型初具,有宣教的樣子;這段時間也要確認宣教工場,並決定是否需要差會,以及配搭的差會。
牧養:配搭長老牧養牧區。拿到信徒名冊上的牧區名單,我認得的人,一個手掌就數完!頭皮實在發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土法煉鋼,按著名單、一個一個打電話、挨家挨戶拜訪,從自我介紹開始。之後學習建立小組、帶領小組,栽培門徒、造就小組長。這是我專業事奉的起點,無中生有、從零開始的系列歷程,直到如今受益。
教育:學習教導聖經。針對不同對象、從不同角度、用不同方法、滿足不同需要的個人和小組查經操練,也配搭主日學造就班,從班長做起、再當助教,然後試教、再來才是獨當一面。沒有天賦異稟、不曾一點就通,挺勤快的吊嗓子,吵吵鬧鬧的鳴的鑼、響的鈸,折騰別人、造就自己,厚著臉皮硬上,做中學、學中錯、錯中做,期許自己既是經師,也是人師。
宣教:這是我的主修,也是我的本業。個人佈道從不掉以輕心,也開始揪團、操練不同形式的佈道;唯恐掉進牧養和教導的漩渦,抽不了身,要求教會每年給我三個月的海外短宣,讓我持續操練,地點和行程或由教會指定、或由我自己安排。一旦確認宣教工場,則調整著力點在宣教教育和宣教行政上,藉著在教會推動宣教,操練合縱連橫、溝通協調的能力,期許因為實際體驗在教會推動宣教的甘苦,一旦成為前線宣教士,可以更合宜地與教會宣教同工配搭。
確認工場
知道是宣教,也口口聲聲對中國有負擔,卻不踏實,捫心自問,好像只是因為跳過語言學習的門檻,可以立刻上手。知道這不是呼召,嚴格說起來只是急功近利、貪小便宜。我開始為宣教工場求問神。
念華神期間,周間晚上我習慣待在圖書館,除了念書、寫報告,也會瀏覽館藏。有一次,在《國家地理雜誌》上看到:「柬埔寨是當今世界最窮苦的國家之一...」圖片襯托在文字的說明下,我注意到柬埔寨,也開始認識這個國家。
在教會全職服事第四年,柬埔寨逐漸對外開放,從台灣可以在越南轉機、進入柬埔寨,那一年的三個月短宣,我到柬埔寨探勘,為了確認呼召。一天早上,我到剛對外開放的皇宮參觀。信步流連,一個正跪拜磕頭的人,聽到我的腳步聲,回頭看看我、給了一個笑容,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好奇心驅使我往前,要看看他在幹甚麼?順著他頂禮膜拜的曲線往上,赫然一座金牛犢!那天晨更經文出埃及記卅二章,成了現場直播畫面!
「耶和華不把所說的禍降與祂的百姓。...摩西懇求耶和華,...第二天,摩西對百姓說:...。摩西回到耶和華那裡,說...」
當下的悸動成了無可推諉的印證:上帝呼召我到柬埔寨,在高棉人和神中間,把神的話、忠實傳達給高棉人,也為祭拜金牛犢的高棉人,在主面前代求。
選定差會
宣教的執行步驟、越來越具體,差會的角色,就越來越不可或缺。
教會對於我到柬埔寨宣教的感動和呼召,不曾掉以輕心;只是對於差派一位單身姊妹到戰事方殷的柬埔寨宣教,實際層面有更多考慮。因此,教會明確設下底線:必須透過差會,而且是在柬埔寨有事奉團隊的差會。上世紀九零年代,台灣本地的差會還不成形,如果一定要透過差會,肯定就是國際性差會。而當時國際差會在台灣設立辦公室,屈指可數,要同時在柬埔寨也有事工團隊的,只能說奇貨可居。對我來說,一下子拉高的門檻,讓我的宣教異象,飄成天邊一朵雲,渺不可及。
因此,我到柬埔寨短宣的目的:除了確認柬埔寨正是神託付我的宣教工場,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具體了解當地差會的情況。當時柬埔寨只有金邊市開放外籍人士進駐,基督教差會已經成立事工團隊的,只有三、五個。親訪各差會團隊、請教具體工作內容,也了解神學背景與使命異象,一併請教配搭的可能性。把這些原始資訊帶回台灣,和教會相關同工們報告。同工指出,這幾個差會當中,有兩個在台灣有辦公室,其中一個在神學和事工上,教會採取保留的態度,另一個就是
內地會。
教會長執會通過和內地會合作,差派宣教士到柬埔寨,由當家長老代表教會,洽談內地會合作細節。時候滿足,教會差會達成協議,把我差派到柬埔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