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終於見到我一直以來所仰慕的人後,我都會沮喪一陣子。
或許那是件平常不過,科學也能解釋到的事——短時間內情緒過於亢奮,腎上腺素飆升,必然伴隨著掉落回現實的失落。可是,正處於這種狀態的我,急求一個比生理分泌更有意義的解釋。
於我而言,追星是一種崇高且單純的愛。那是一種單向,且不奢求回報的力量,讓我為了能接近他一點(無論是物理上還是思想上),而不顧一切並自發的作出一些荒謬的行為。
我會看遍他的訪問,挖掘他過去的歷史,記錄他提到過的電影和書本。我知道他不同時期的各種愛好,明瞭他一路以來的承受的譭謗與榮譽,甚至會特地讀他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只為了經歷一遍他曾經歷過的悸動和感受。在這個過程中,我會為他,塑造出一個獨一無二、只屬於我自己的他。
但當我終於在現場見到活生生的人時,我會意識到,他是屬於大眾的,不再只是我一人的幻想。他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上,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於是,即便我這麼的了解他,也曾幻想過千萬次真正見到他的時候該說的話,但到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千言萬語往往化作一句「我真係好鐘意你咖。」這樣套路且沒有意義的說話。
「喜歡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
在望見他所產生的亢奮之下,是知道此刻也許已經是我與他能最接近的距離的頓悟。一切的話語都顯得如此薄弱,因為我等了這麼久,就只是為了等這一刻,而我知道無論此刻的我對他說些什麼話,此刻之後的我們都只會分隔開越來越遠。
就算我對他從頭述説他對我的影響、他是如何使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又曾多少次讓我驚豔和感動;終歸,都只會成為他曾聽過的萬千故事的其中之一。然後到第二天,世界依舊紋絲不動,太陽照常升起,我所曾傾瀉的愛,都如露水般被蒸發掉。
看來,追星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單純且不求回報,那也可以是一份齷齪自私的愛。明明一切都只憑自己的想像而生,卻妄求要是投放得足夠多心力就可感動他人。這終究只會是一廂情願,像打在空氣的拳頭一樣無力。
可我卻仍是多麼的喜歡你呀。
P.S. 當然,要是喜歡上的,是一生也不可能見到的人的話,那又是另一種無力,此處暫時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