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Interest Zone (德文:Interessengebiet)指的是當時納粹親衛隊為了隔離目擊者,在集中營周圍建立了四十平方公里的禁區範圍,包括電影中我們所看到的場景。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霍斯一家可以享受這些田園地帶,因為這些地方當時是被納粹黨所佔據的。
第二層意思則可以詮釋為「注意力」或「興趣」的區域範圍,探問我們究竟「選擇去關注、注視什麼?」。
第三層Interest也意味著利益,也能雙關解讀成利益的區域,呼應電影所帶出的政治關係—民族之間、家庭成員之間、軍事階級間、社會階級間、國家與人民間、大自然與人之間。
在衛報的採訪中,導演Jonathan Glazer說道,在他幾乎要放棄拍片時(因為他覺得一切都太黑暗痛苦了),他遇到一位90歲的波蘭老奶奶Alexandria,她12歲時曾在波蘭抵抗組織(Polish Resistance)下工作,她會在半夜藏食物給隔日勞動的猶太人吃,而有天她在放食物時撿到了Thomas Wolf的樂譜。
Alexandria的生命故事深刻影響了導演以及電影劇情,給予當時低落的Glazer很大的鼓勵,也因此將這個稍微「有希望」並有「人性光芒」的情節置入故事中。
電影中演員身上穿的衣服與騎的腳踏車也是Alexandria的。
3. 電影中的鋼琴曲:波蘭女孩彈奏的音樂是當時猶太倖存者Joseph Wulf的作品,他在出集中營後投入於納粹的歷史,而後來成為了集中營倖存者,並投入研究納粹的意識形態對於藝術的影響。然而,在1974年他在柏林跳樓自盡,在事發幾個月前曾在給兒子的信裡寫道:
「我已經出版了18本關於納粹德國的書,但它們沒有產生任何影響。你可以為德國人記錄一切到死。在波恩可以有最民主的政府——但大屠殺者們仍然自由地走來走去,住在他們的小房子裡,種著花。」
這句話也深刻反映在電影的主題中。
4. 霍斯在現實中的情婦:是當時被囚在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奧地利共產黨政治犯Eleonore Hodys。
5. 電影中的泳池蓮蓬頭呼應了毒氣室的釋放毒氣的淋浴蓮蓬頭。
6. 導演Jonathan Glazer也是猶太人。他的爸爸在知道他要拍片時非常憤怒,問他為什麼要挖掘這件事?應該任他腐爛(Let it rot)但Glazer回覆他的父親:「我也希望能任它腐爛,但沒辦法,因為這件事情並不是過去式。」
7. 導演花了將近十年才完成這部電影。
8. 女主角Sandra Hüller原本非常不想演納粹角色,她花了一年才下定決心參演電影。
9. 電影的黑白畫面是熱度的顯示,白色是熱的,黑色是冷的。而當波蘭女孩媽媽在外收拾衣服,空氣中飄的是白色的物質,暗示那是人的灰燼;當霍斯的小兒子用手電筒照空氣中的漂浮旋粒,他看到的也是人的灰燼。
參考資料:
非常推薦延伸閱讀這篇關於導演Jonathan Glazer的深度採訪。
真的很喜歡也很佩服Glazer可以如此真誠、踏實地去面對藝術與生命的議題,在一般人可能用力彰顯之處,他卻懂的透過調動低限度去突顯張力,這真的需要很大的氣度與智慧。
藉由這部最寂靜而喧囂、極美麗而恐怖的作品,Glazer勇敢地拋出問題並與這個世代對話,他清楚知道這個議題依然正在發生,完全不是過去式,大屠殺、平庸的邪惡依然存在。採訪中,他說道:
「我拍攝這部電影的原因是試圖重新強調我們與這場可怕事件的密切關係,我們通常認為這是過去的事情。對我來說,它永遠不是過去,而且現在,我覺得我內心的某個部分意識到、並且害怕這些事情正隨著右翼民粹主義的普遍增長再次出現。從前這麼多人走過的路就在幾步之遙,而這些事總是只在幾步之遙。」
“The reason I made this film is to try to restate our close proximity to this terrible event that we think of as in the past. For me, it is not ever in the past, and right now, I think something in me is aware – and fearful – that these things are on the rise again with the growth of rightwing populism everywhere. The road that so many people took is a few steps away. It is always just a few steps away.”
我們正重蹈覆徹這黑暗的歷史嗎?也許你我都身在其中卻渾然不知...而這一份自我質疑,其實正是世界所需要的,如果我們再多想一點,再多想一點,也許命運的路徑就會不一樣了。
此篇文章獻給如今正身處戰火與苦難的人們,希望人性與命運能善待我們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