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小姐,讓我們把事情聚焦在我們要談的事情上吧?」黃凱元揉著額頭,思索著自己有可能的出路。
「還是因為這些事情都是死別人家孩子,與你無關所以才會這麼厚臉皮,對嗎?雖然你的表情幾乎已經是嚇得快尿褲子了。」W幾乎沒有給予黃凱元任何退卻空間,她繼續說:「還是我們來談談你的外遇事件與私生女的事情?」當W提到了私生女這幾個字時,黃凱元幾乎是暫時停止呼吸那樣,站在一旁的幕僚與隨扈們著急地立刻要求電視台中斷節目,頃刻,鄭製作人的主控室被他們像是進廚房一樣的那樣給闖進。
陳子玫用著近乎兩倍的語速播報著新聞的開場。她的確是失控了,她其實沒有辦法冷靜地看待她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一切。她當然看見她的提詞螢幕上寫滿了「慢一點」,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在她結束開場白之後,電子機械扭曲聲似乎等待了一陣子,才打算對世人說出自己的想法。
「小玫,鄭製作人在主控室,是嗎?」W冷冷地說。
小玫幾乎滿臉僵硬,想試著擠出話,但嘴唇似乎使不了勁。
「跟他說:『你們是該死的白痴。』你們想要找一個無能的政府官員跟我對談?請問現在是選舉的時候嗎?不是,對吧?那他們現在出現在這裡有什麼用嗎?」
「W小姐,我是來自刑事警察局的黃凱元,請──」看到身旁的陳子玫主播幾乎僵直在一旁,黃凱元透過麥克風希望W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I don’t care,你覺得你們做到了什麼嗎?」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妳的訴求我們都有聽到。」
「那范可欣人呢?」
「她正在前往這裡的路上。」黃凱元認真地看著攝影鏡頭,完全沒有任何遲疑。
「各位觀眾,請你們好好看看現在這個出現在電視前滿臉肥油吃滿人民納稅錢的無能官員。范可欣還在那該死的家裡,我可是有裝監視器的,我是能做到這樣程度的人。」當W說完這句話時,在電視機面前的范可欣雙手摀住嘴巴。
「W小姐,請妳注意妳的言詞。我們已經掌握到妳的行蹤了,請妳── 」
「我真的很好奇你們做了什麼,正在找一群白癡去開鎖嗎?」當W用著揶揄的口氣說完時,黃凱元覺得自己的胃正在翻滾,雖然他的副手們早已跟他說過這個傢伙不好惹,但是真正坐在跟W對決的舞台上才發覺這個人可能比自己想像得還要瘋狂。
黃凱元腦海裡閃過了那個快要退休的老刑警,
那令人討厭的老學長袁世宗的話如今在他腦中迴盪。
「W小姐,我們的人正在與范可欣小姐交涉,我保證我們會盡力做到妳的訴求。」黃凱元知道現在這個節骨眼不能有任何遲疑,即便再愚蠢都要繼續交涉下去。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耶,黃凱元副隊長。你以為我只是在這邊跟你們玩扮家家酒嗎?還是說過去那些歷史重演的事情你們都不清楚嗎?總是在重要場合中,找了一堆廢材來這邊浪費時間。」
「W小姐,我──」
「從現在開始,所有收看直播的人們,尤其是記者,你們最好把我說的事情記下來。你們眼前的這個人叫做黃凱元,現在是北市刑警大隊的副隊長,拿到這職位的方式,是在與許多同仁內鬥的情況下,透過誣陷其他同仁的性侵案來獲得權勢。」當W說出幾個關鍵字時,黃凱元以及身旁幕僚的表情就像是被鉛塊砸到一樣。
「等等等……W小姐,妳說的事情跟我們談的都沒有關係。」
「你以為我只知道這件事對嗎?我是給你台階下。只要你待在那椅子上多一秒鐘,我就會多說一些事情,反正你是無所謂,是嗎?」
「W小姐,我們只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涉及無辜的民眾。」
「現在有需要談談造假的案件嗎?幾年前,一位在回家路上遇害的女學生,遲遲沒有查出真相,當時她路過的路邊監視器竟然壞了,沒想到在這個時代了,還會有監視器壞掉這種事情。我們國家的監視器密度可是全球有名的,高以柔綁架案算是致敬了這個案子的一部份,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真正犯下這個案子的兇手是一個高官的兒子,至今仍然逍遙法外。監視器壞掉這種蠢事不可能沒有人起疑,但那些對真相仍保有良善的人,都被你一個一個剷除了呢。」
「這……完全是捏造的,這只是妳片面的臆測而已!」黃凱元雖然貴為副隊長,但也許是太久沒有進行真正的談判了,他的臉龐上所顯示的幾乎背叛了他,或者是他一直都在場外攪和,從沒有人可以真正把黃凱元丟進這個名為談判的叢林當中。他的生疏與毫無作為完全攤在現場直播的太陽下。
「還要繼續嗎?我剛好有影片呢。」
「W小姐,讓我們把事情聚焦在我們要談的事情上吧?」黃凱元揉著額頭,思索著自己有可能的出路。
「還是因為這些事情都是死別人家孩子,與你無關所以才會這麼厚臉皮,對嗎?雖然你的表情幾乎已經是嚇得快尿褲子了。」W幾乎沒有給予黃凱元任何退卻空間,她繼續說:「還是我們來談談你的外遇事件與私生女的事情?」當W提到了私生女這幾個字時,黃凱元幾乎是暫時停止呼吸那樣,站在一旁的幕僚與隨扈們著急地立刻要求電視台中斷節目,頃刻,鄭製作人的主控室被他們像是進廚房一樣的那樣給闖進。
「喂,你們在這邊幹嘛?」周心禹趕緊拿起手機錄影,不,他得當機立斷,要是等等被這群人武力解決,這些影片就沒有意義了。他打開IG直播,那些追蹤他的人將會在手機提示內跳出通知。
「請中斷節目!」其中一名隨扈大喊。
「這不可能,要是W等等又炸了下一棟大樓呢?」鄭製作人雙手攤開擋在門口。
「這已經是你們不能干預的,請趕快關閉節目!」
「請問有哪一條規定說我們得要聽你們?」鄭製作人不解地問。
「這不重要──」正當幕僚想要動手的時候,周心禹趕緊將鏡頭對焦在那眼前暴力動作上邊說:「你們不是來跟W談判的嗎?為什麼反而變成我們才是你們的敵人?」
「喂,小子。把你的手機給我放下。」
「我正在直播!」周心禹知道聊天室的留言開始暴動,因此接下來的所有動作相信都會有人備份。
「等等,你們先等等,阿Sir好像有些不舒服。」其中一名副手對著那群要動粗的隨扈們大喊。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監控螢幕,OLED裡面躺著一張照片,在死亡直播現場攝影機畫面顯示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合照,黃凱元就在那上面。
如果說照片是偽造的話,那黃凱元現在在螢幕面前就不會目瞪口呆。他不再看著二號攝影機畫面,而是看著四周的工作人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在他身旁的小玫則沒有勇氣把話語權接回去,因為W知道她跟心禹之間的關係,他們還沒有公布的準備,因此她只能放任W宰割她身旁的刑警大隊副隊長。
「可以滾了嗎?」
「W小姐,我們──」
「現在可以看看你的手機。」
「什麼?」
「再決定你要怎麼做。」W語畢後,黃凱元滑開他的手機,一個不認識的人傳來一封訊息,那是她女兒的住處外的畫面,那甚至不只是大門外的照片,連同是幾號房對方都知道,他雙手顫抖地握著手機,接著眼眶泛紅地望著攝影機。
「可以走了嗎?」W說完後,黃凱元無神地站起身走出主播台,最後要離開之前再次回頭看著攝影機,二號攝影機瞬間轉向黃凱元的方向,想要補捉那個老男人臉上突然出現的風霜與惆悵。
「請妳不要傷害她。真的!」黃凱元似乎快站不起身,此時他的幕僚、隨扈趕緊將他已經失去力量的身軀給支撐住,避免他們的長官在全台觀眾面前對一個恐怖份子下跪。他們將黃凱元拖出畫面所及的邊界之後,攝影機畫面只能帶回到主播台的陳子玫,而她被剛剛這一切事情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玫主播,妳呢?妳覺得妳還有勇氣坐在這裡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每當妳為自己覺得可以鼓起勇氣面對要克服的難關時,莫非定律就會找上妳。它會告訴妳這世界上絕對沒有任何巧合可言。妳也想要來一些刺激的嗎?還是妳趕緊把周心禹叫來主播台吧。」陳子玫幾乎就像是石化的雕像,在W講完這一串話後約幾秒鐘後,才回神地站起身。
「讓我來吧,鄭哥。」周心禹在主控室認真地看著鄭製作人。
「但……你不怕她威脅你嗎?」
「我們可沒有選擇,對吧?而且稍早之前小玫給我了一個重要的訊息。」周心禹拿出手機看著那封訊息,他的眼神裡透出可能的希望。
W在爆炸案之後所展現的絕對統治力撬動了許多平衡。采恩哭著抱緊全身發抖的范可欣。那名母親心中浮現著許多畫面,過去的辛酸與痛苦全部都從鼻腔與眼眶中流出,化為淚水與鼻水。然而這些事物並不能被母親以外的人所理解。采恩拿出衛生紙給范可欣擦拭,耳邊聽到聲音是主播周心禹再次回到了主播台。
他的眼神比往常的還要堅定,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充滿了勇氣。
或許是他從W的言詞之中領悟到了一些關鍵點,
也或是小玫帶給他的重要訊息讓他串連起一些細節。
「各位,我是周心禹。剛剛副隊長與其團隊們因為公共職務的關係暫時離開了本電視台。再呼籲大家一次,不要因一時間的情緒影響而做出真的會後悔一生的事。」
「你真的很有耐心說這些屁話。」W幾乎帶著笑聲說完這一句。
「好久不見,W小姐。」
「看起來現在才是真正的第二回合,剛剛你在主控室有沒有覺得很刺激呢?」
「不,我只希望一切盡量大事化小,希望大家能夠透過溝通得到彼此能夠妥協的空間。」
「看著你氣定神閒地講一些屁話,也是真的滿療癒的。」
「我覺得妳很厲害,W。顯然妳是有備而來的吧?」
「這完全是廢話。」
「妳真的能掌握所有事情嗎?還是妳真的不會犯錯?」
「所以你有什麼新的屁可以放了嗎?」
「我當然知道要針對一個人,找出這個人的軟肋加以痛擊,花上足夠的耐性的確就可以做到。但妳就這樣赤裸裸地打電話進來,然後可以對隨意一名政府官員執行那所謂充滿耐性的痛擊,我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這難度太高。妳總不能買通所有人的情報,對吧。要是出席的官員突然被高層抽換了,妳要如何複製妳剛剛的痛擊呢?」
「你想說什麼?」這是W第一次慢下反擊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