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限定，走訪她的四季流轉：春華篇（1）
旅行是沒有標準行程的。若人問起京都有什麼樣的必吃、必看、必買，我通常很不願意回答，我的味蕾豈能對準你的口腹？到京都就必須如何如何，對初來乍到的旅人還有點效果；當京都逐漸變得像那座久久回返一次的故鄉時，什麼都可以買，也可以都不買。回家的動機向來是這樣純粹，走走看看，拜訪去年的友人昨日的花，便心滿意足。
但我知道最終還是得回答這個問題。一座千年古都，有什麼獨特又少見的賞玩方式，是其他城市沒有而唯獨京都才有的。不免俗地，我按著四季流轉的進程，為各位稍微介紹一下京都才有的行程。有些我體驗過了，有些只是耳聞；但我深信總有一天，我會把京都翻過來玩它個「百万遍」才甘願過癮。
北野天滿宮賞梅
到日本賞櫻已經是觀光客的基本行程了，然而櫻花處處有，姿態各不同。譬如清水寺的夜櫻、哲學之道的川櫻、円山公園的枝垂巨櫻等等，雖然每年都是人擠人，但還是不斷吸引人擠人。如果真的有機會到京都感受春天，我個人認為賞梅也會是不錯的選擇。除了櫻花之外，京都北野天滿宮的梅花祭，更是別開生面且充滿懷古情調的季節行事。
天滿宮供奉的主神菅原道真，生前極為喜愛梅花。除了家徽是梅花、家裡種滿梅花之外，傳聞當他被貶官九州之後，京都舊家園中不及移植的梅花，居然不遠千里地飛到九州福岡，物歸原主似地又回到了菅原道真的居所。這飛梅的傳說，終究是浪漫的成分居多，如果得像菅原道真這樣生前倍受誤解與屈辱，死後才被敬為天神，穿鑿附會許多傳奇，我肯定是不要的。
北野天滿宮的梅花。Photo Credit：Chris Chan@flickr CC BY -NC-ND 2.0
天滿宮的梅花祭，已經在這京城的西北一隅飄香900餘年。欣賞枝頭上的梅花，看那花骨嶔崎，朵蕊鮮豔；席間竟也穿梭著上七軒的藝伎與舞伎，她們披上了半片春色，滿頭簪著梅花和金步搖（首飾），替所有與會的人們準備茶水與簡單的點心。誰還說春天遲到呢，儘管是這樣得包裹著羽絨大衣的二月天候，眼底看的藝伎與舞伎，鼻子裡嗅的花香與茶香，可謂春在枝頭已十分哪！
附近景點：
北野天滿宮往北走即有平野神社，是一處清幽的賞櫻景點，境內植有400多株櫻花。平常的遊客不多，是放鬆的好地方。往東走有拔釘地藏。在那裡供奉一枚八寸釘與釘拔的繪馬，就可以消除身心疾病。
一般都認為花見（賞花）小路是巧遇舞伎的去處，但在這個稱為「上七軒」的區域散步，也經常可以碰到舞伎藝伎，因為這裡有「京都最古老花街」之稱，如今還有訓練藝伎舞伎的茶屋。除了平常接待生意之外，還會定期舉辦大型的歌舞成果發表，即「春の北野をどり」（春天的北野舞踊）。電影《窈窕舞伎》即是以此地為原型，虛擬出花街「下八軒」，是一部現代舞伎養成的歌舞喜劇。
為民祈福消災的「五大力尊王」
日本人過新年也吃年糕，和我們過年的習俗很像。但這顯然不能用吉祥話「步步高升」一筆帶過，更深一層的年糕習俗，應該是源於農業社會在沒有收成的冬春之交，利用前一年的米充作食物的智慧。年糕是豐收的象徵，俗諺「生吃都不夠了還曬乾」，一年的最末能做得出年糕，代表當年的收成還是不錯的。
京都醍醐寺會在開春的時候舉辦五大力尊王會，以不動明王、軍荼利明王、降三世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剛夜叉明王等五位明王作為祈福與息災的主角，舉行佛教法會。法會結束後，寺方會製作兩種超大型年糕，也就是漢字寫成「鏡餅」的日式年糕，一種是90公斤，讓女信眾來扛；一種是150公斤，由男信眾來端。只要能夠把「鏡餅」捧起來，捧得愈高愈久的人，代表今年的運勢愈好。
鏡餅。Photo Credit：wikipedia
雖然這樣對力氣小的人來說很不公平，但農業時代的人，不就是得靠體力吃飯嗎？這項流傳了1000多年的競賽，其實蘊含著農業時代的淘汰機制，以及對職業農夫的基本能力需求。京都自古以來雖然是貴族與文人群聚的地方，但也因為自古即有五大力尊王會這樣的活動，不難想見京都的務農與勞動人口絕不在少數。即使是現在，由京都本地出產的京野菜依然有非常好的口碑與名聲，來京都如果真的不知道吃什麼，我倒很建議吃點京都的野菜。四条河原町的「都野菜賀茂」，就有提供京野菜吃到飽，價格實惠，口味淡雅，值得在大魚大肉之後試試。
附近景點：
醍醐寺在地下鐵東西線的醍醐站，屬於京都府的山科區，也是一般觀光行程比較少接觸到的地區。可以安排在哲學之道、南禪寺等景點的遊覽後，先於蹴上鐵道附近，觀賞櫻花沿著鐵軌開成的花徑，然後從蹴上站搭地下鐵至醍醐站，下車後步行10分鐘便到達醍醐寺。
女兒節與城南宮曲水流觴之宴
日本人的女兒節，其實就是源自中國古代祈福除厄的「上巳日」。這種帶著古中國色彩的季節慶典，很自然地被保存在日本神道教的一年行事中。杜甫有「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的句子，描述三月三日，也就是上巳節這天，人們聚集在水邊祈福，兼遊春踏青的景致。
此外，《周禮》也記載：「歲時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類。」──「祓」的思想飄洋過海影響日本，神道教驅除厄運的方法稱為「祓禊」，繼承了周代在水濱洗浴的禮儀。三月三日這天，除了賞看雛人形之外，還會在雛人形旁供上桃花；桃花也是傳統中國用來驅邪祈福的象徵，桃花所結的果，是神仙的食物等等，都是被日本人所接受的說法。所以才會有桃太郎打鬼的傳說。
雛人形。Photo Credit：Japanexperterna.se@flickr CC BY SA 2.0
像京都這樣的古都，三月三日這天是很忙的。下鴨神社會開放信眾請購紙人偶，然後在神社內的御手洗川裡施放，象徵除去災厄。我在下鴨神社的時候，看過那條小小的御手洗川，清澈見底，彷彿真的能洗去所有的汙穢與不堪，一掬清水只因為在神的國境內，便有了神性。
而更絕的，就是曲水流觴。我們從小聽到大的傳說《蘭亭集序》的曲水流觴，如今幾乎都看不到實況了，居然在京都的城南宮以及上賀茂神社，都還保存著舉行了八、九百年不曾間斷的曲水流觴宴。稱為「歌人」的和歌專家，他們穿起古裝扮成平安時代歌人的樣子，按照曲水流觴的規則，在酒杯流過自己的席位之前，寫完一首和歌，便可以飲用面前的酒。
附近景點：
上賀茂神社在京都市之北，城南宮在京都市之南，旅人到這兩處景點之後，往往會不知道附近哪裡還有可看可玩之處；我建議要去這兩個地方的人，直接挑戰「京都五社巡禮」的旅遊套裝行程。最北的上賀茂、南邊城南宮、西邊在嵐山附近的松尾大社、東邊的東山區八坂神社，以及中間的平安神宮，只要購買專用紙板，在這五社蒐集到他們的御朱印，就算完成「京都五社巡禮」，相信在巡禮的過程中，會蒐集到更多比朱印還有趣的事情。
下鴨神社座落於糺之森之中，是個散步的好地方，秋天的時候滿樹金黃橘紅，非常壯觀。下鴨神社南接鴨川的交叉口，鴨川跳烏龜石頭過河的遊戲，便可以在這裡找到。
（待續）
延伸閱讀：
封面圖片來源：wikipedia
編輯：葉菀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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