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一次面試中被問了這個問題,從小擅長面試的我其實知道對方是希望你用正面的方式回應,多肯定一些自己,好像你已經是個足夠了解自己且成熟的人,但我用最真誠卻笨拙的方式回答:「我正在了解,畢竟人是很複雜的。」我知道自己冒了風險,可是我已經厭倦那些應該假裝的正向,當我們總是假裝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假裝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背後其實存在著很大的恐懼,擔心被看穿自己其實只是假裝,所以我們用更華麗的詞藻去掩飾那些空洞及自卑。
曾經,我也用總是管用的那一套去應對這個世界,效果真的很好,可是我卻越來越不快樂,也覺得沒有人真正的了解自己。直到有一天我問自己,若我比較喜歡真實的自己,那為什麼不給別人一個機會也認識那個自己也喜歡的面向?那個,不夠完美卻更貼近人心更柔軟的自己。但人格面具帶了太久,總是有很多的顧慮跟擔心,尤其當別人已經認定你該是如何並且覺得你過得很好,中間的矛盾並不容易忽略。
我並非要真的不顧一切自私的做自己,我只是希望活得更真實一點,說來荒謬,其實我根本不該有這個課題。因為我根本沒想過要去過自己不喜歡的生活模式,更貼切的意思是,我從事一份自己並不認同的工作。這份工作的本質並非不好,反而很多人喜歡,但一直是我從小刻意避開職涯。而因為一場病,我被迫導向這條路,只因為醫生說,這樣的工作適合我,也因為藥物的副作用沒辦法讓我作自己喜愛的工作。有時候我會把生病跟這份工作劃上等號,我會覺得是不是離開才可以證明我痊癒了?
也許人的想法一直在變,我以前總是認為工作就是要找自己認同的,就算不是完全認同,至少要有成就感。但第一份工作結束時,我突然感到茫然,當生活中心突然消失,會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的努力到底是為了甚麼?但當自己的工作穩定且可以清楚劃分上下班時間,又會感到自己一點也沒有成就感。到後面,偶而也會冒出,也許把工作當成一份生活收入的來源也好。但這個念頭出現時我感到害怕,害怕安逸的生活磨掉了夢想磨掉了追求理想的熱情。
之前有朋友說過:「人生很簡單,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工作,自己喜歡的人,每天睡好覺,這樣就24小時幸福了。」工作跟伴侶某些時候很像,小時候我們會找自己喜歡的人交往,自己喜歡的工作。長大了,我們會考慮更多現實層面的東西,然後找自己不討厭的人跟工作在一起,然後說,感情就是這樣或者工作就是這樣。但我認為,因為自己喜歡,所以得失心重也容易受傷,人就是害怕受傷才不敢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又或者一開始想的太美好而失望。但難道人要因為害怕追尋自己所愛沒辦法得到好的結果就乾脆選一個自己不愛的嗎?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跟原因,但我真的沒辦法不去選自己愛的,也許會經歷一次次的失敗到我離開這個世界,但至少我沒有放棄過心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