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捕抓呼吸般的話語,什麼也抓不住。
我不知道你藉由他的死亡來獲取什麼,但是亡者的意志會存在於生者的懷念之中。根據「感情」的程度,來證明亡者存在的長度。
其中,我最不理解的是那匪夷所思的姊弟之情。
對我來說,親情其實並沒有那麼深刻,我不能理解主角藉由親弟之死來懷念什麼。
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人死去後,才會開始懷念起這個人的好』。而事實上閱讀這段文字後,我反倒認為這只是利用弟弟的死,來闡述對於宗教的不解,或者可以說是誤解。
我看不出你的沉痛,我看不出你的感情,對於他的死,只用日記中的文字,去推測、懷念與想像他的生活。
那他的痛呢?
為什麼在三言兩語中,從不去理解違背罪孽的痛楚?
我想過,必定是不曾瞭解罪惡感的沉重,不去瞭解悖德感的束縛。
那麼,這樣的我也許沒有資格去對別人的「愛」品頭論足。
於是我拿我自己的經驗,講個故事。一個女人為了獲得違反宗教的罪惡感的故事。
女人原本信神,信所謂的神明會記錄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善一惡。
女人放浪地去愛,有一陣子女人竟然覺得跟哪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也無所謂。
某天,女人睡在第二個男人的家。
在烏黑的房裡,望著看不清的螺旋燈泡,女人就已經產生了罪惡感。
罪惡感是來自於被揭穿祕密的壓力,就像做錯事情被責罵的處罰一樣。保守秘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尤其那個秘密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該怎麼形容內心的罪惡感?
還是從生理上的反應來闡述也許會比較直觀。
從呼吸困難開始……
是的沒錯,就是呼吸困難。
那些亂七八糟的推論先是占據女人的腦袋,像是如果被家人發現自己是個隨便的孩子,到處和或熟或生的男人睡,越過道德的標準線。
接受輿論的指指點點,那便成為一種掐住聲音,使人無法辯駁的、隱形的雙手。
女人又跨越了想像,或許那就是神,為處罰違背道德倫理的罪人,所下的制裁。祂不讓人呼吸,不讓人去以一個信仰之徒的身分活下去。
而後是眼淚,沒來由地,淚水會自己落下來……
女人去追尋傷心落淚的理由,但最後都會變成多餘的聯想。
勾勒出女人的未來是在他人異樣的眼光度過,拋棄了面子與尊嚴的苟延殘喘,最終在一個沒有人的世界活下去。〈所以她又窩進了男人的臂彎,希望只有他不會離開〉
最後是胸腔的痛楚。
不過這應該不是所謂的心痛,單純只是呼吸困難進而引發的肺部刺痛,畢竟處理感情的部分是腦子啊。
那些為了一個人生存的面子,無形中變成了神的天罰。
每一次的上床,女人都必須接受天罰的折磨。
上帝會原諒這樣的女人嗎?抑或者,女人需要變成「虛無者」才能夠擺脫神明的譴責。
── 我想是「不」!
那麼該怎麼做,女人才能從天罰中逃脫……
女人拋棄了信仰,回歸原本的自我。
然後選擇了第一個獻上童真的男人。
她也想過,一直不斷思考,會選擇愛人的條件是什麼?因為他給了愛嗎?給了想要的溫暖嗎?對女人來說,他是一時為了逃避社會給的壓力所選的一個避難所。
不過女人是如此,但對方呢?
女人膚淺地愛著你,但為了你,獻上了自己的童真,只求一生一次的情感庇佑。
但是兩人愛的信仰並不是構築在同一個基準線上,因為理由不同,你有你生存的尊嚴與面子,而女人只是為了拋棄的信仰。
於是,女人走上了絕路。
自殺,違背了聖經上的教條,但在那之前早就已經違背貞潔之名的「我」也應無法回歸天堂,那再犯一個罪,也不為過吧?
一個可悲的女人,為了拋棄信仰,又被男人拋棄的故事,最後拋棄了自己的性命,說來也真是可笑。
這個故事又讓我開始理解,你的弟弟為什麼最後選擇了死亡。
但他的死亡並不是你拿來解釋宗教崇高,而是你在安逸的生活中,對於自己家庭的信仰,所做的一種文字描寫罷了。
所以,過了幾天,你還記得日記裡寫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