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漫長等待

無庸置疑狗是忠誠的，換個方法說牠們都相當執著與死心眼。

狗有自己的時鐘，幾時吃飯、幾時出門散步、主人上下班時間，牠們不會看鐘但都能精確掌握，這是我這個人類無法理解的。

家裡以前有一隻名叫多多的米克斯，牠是姊姊養的狗，姊姊結婚就跟著去附近的新家落戶。可是姊姊每天都在上班前將多多送回爸媽這裡，下班再來接牠。一個託嬰的概念。這樣一來多多和已退休的父母可以作伴。

多多會算時間，每每傍晚約莫六點出頭，就坐在四樓陽台往樓下望，看我姊的車何時停靠，那是牠一天裡最期待的事情，牠媽媽要來接牠回家。倒不是我們對牠不好，但牠就認定我姊是牠媽，牠一定要媽媽來接牠回家。

一日姊姊得出差當日無法來接，牠還是按時在陽台上張望，當然是等不到人。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天都黑了牠就坐在那裏望著樓下。到晚上九點多，牠開始嗚嘤。父親要上床睡了牠還在哭，父親就要我去跟牠「溝通」，告訴牠我姊不來接牠這件事。那當下我忽然發現我是「通靈」的，要不父親怎麼會要我這麼做呢。

於是我蹲在陽台上撫摸著多多，並跟牠說牠媽媽不來接了，次日才會來云云等一堆安慰牠的話。搞了二十分鐘，牠終於願意趴下來捲曲起身體。我看牠這樣就離開陽台回到客廳。牠又低聲嗚鳴了一會兒，才終於睡去。

在與多多共同生活那十幾年，我從很多事上觀察到狗擅長掌握生理時鐘及等待主人的心。那種漫長等待會讓人感到不忍，所以當人類棄養自己的狗時，是多麼的狠心啊。

曾經讀過一篇文章，一隻德國狼犬從小在軍艦上長大，全艦的官兵都是牠的「家人」。一日全艦忽然收到通知全體下船受訓，只剩下雜役和伙夫。狼犬無法理解為何大家都不見了，因思念牠的「家人」，牠開始不吃東西，夜裡對著黑暗的天空嚎哭。雜役和伙夫慌了，就寫信給受訓的「家人」希望他們能早日歸來。但是軍令如山，那是無法改變的事。最終，當「家人」歸來時，狼犬已經把自己餓死了。這是一個很久以前發生在左營的真實故事。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揪心。

巴達是一隻流浪的米克斯，十幾年前還是幼犬的牠幸運地遇到主人將牠帶回家。主人待牠極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還幫牠做了一個粉絲專頁。透過粉絲頁我認識了巴達，偶而主人會帶牠來跟我們這些粉絲見見面。巴達個性溫馴，聽話不亂叫，牠的世界就是主人，主人就是牠的全部。

前年底，主人得要去對岸工作，分離對人與狗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雖然主人間歇會回台北來，但畢竟就是分隔兩地。這一年多的時間，巴達明顯變老，而且衰退速度加快，看在我們這些粉絲眼裡，多少感到不捨，雖然我們都知道狗的壽命比人短，而花開花落均有其時。

在對岸年餘後，主人決定回台。雖然這樣的決定背後因素一定很多，但相信回來可以解除主人心裡的懸念，巴達也可以結束牠的漫長等待。現在離主人回台已在倒數，巴達與主人團聚的日子已不遠。

日前，看巴達的IG上貼了一張牠的照片，寫著:”I’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這應該是主人與巴達相互間的真實寫照，那是人與動物之間很深刻的連結。那句話一直在我腦裡揮之不去，我想是因為我「通靈」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