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自由的未來》

自由的未來，自由有什麼樣的未來？相信讀者看到這本書，大概都會有一種「末世預言」的懷疑，看到副標題「偏執民主」後，大概更可以肯定，這傢伙大概是打著藍旗反藍旗，也就是在民主的體制下反民主，一如那些口口聲聲說要民主，卻不斷緊縮人民權力那一類人。的確，看看推薦人：馬英九，可能有一半的讀者已經這麼認為了，再看下去另一個推薦人：蕭美琴，阿勒？這是怎樣。不過筆者是懷疑以上推薦人真的都有好好看過，因為比照一下他們這幾年的發言，實在看不出來他們認真看過，這大概又是很標準的出版社作法。不管他，筆者當初被推薦人拐去買來看，看完後才發現，這位作者還真是不簡單。那這本書到底有什麼值得推薦的？

《自由的未來》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精華的要義，就在於他把「自由」跟「民主」兩者分開，作者要強調的一點是，自由與民主不見得是同義詞，但美國老百姓似乎認為，也常常這麼想，民主就跟自由是一樣的。作者強調的這點，其實就是在釐清觀念，嚴格說民主是一種制度，是一種生活方式，但是自由卻是個人可以使用與享用的權力，更可以說是一種精神，制度跟精神也許會有類似的地方，但絕對不會是相等的詞。

作者本身是印度裔，他生長的環境是孟買，自述其從小到大的歷程，親眼所見自己的故鄉，當初那包容異見且多樣化的文化，變的越來越狹隘與偏頗，書中就指出一點，孟買的當地政黨，要把孟買的名字改為不具有殖民意味的「本土化」名稱，但作者指出，孟買可不是北京要正名，因為那是發音問題，孟買可是英國建立的城市，原本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更別提打著印度教幌子仇恨伊斯蘭教的主張，因為他們說那些穆斯林不夠「本土」，顯然八百年前就傳入孟買的伊斯蘭教還不夠格稱作本土。

到此為止，相信一定很多讀者，已經開使用藍綠的角度在審視這一段話，也順便檢視一下筆者的「色彩」問題，但這還不是最精彩的，最精彩的地方在於，作者告訴我們，越民主就越不自由。這簡直是處犯了現代民主政治的天條大罪啊，難怪筆者的朋友認為這傢伙「有問題」，但作者為何這樣宣稱？其實這就是很單純的一個概念，那就是民眾不見得是「絕對正確」的，他舉了奧匈帝國時期的維也納市長當例子，當時的皇帝拒絕讓選上的市長魯格就任，因為魯格強烈的鼓吹仇恨猶太人，並且還真的因為這種作法當選，直到魯格怎麼選都選上，皇帝才新不甘情不願的任命他就職。為何人民會選出具有「反自由」的市長？這就是作者要分析與解釋的東西，也是這本書真正有價值的地方，筆者不打算公開，請讀者自行體會。

本書的寫法是敘述論說式的，第一章與第二章，是歷史的回顧，先回顧一下為什麼民主的種子會在歐洲發芽與茁壯，以及享受到自由的果實的歷程，用作者引述的一段話「...無有效抗衡，君權除了將人民製成奴隸外，別無其他品類...」，換言之若沒有抗爭與爭取，皇帝國王們總是會傾向把人民變成他專屬的奴隸，這例子在東方更是屢見不鮮。作者一路檢視自由的成形與歷史，直到近代，最後在建議中國共產黨重讀馬克斯的建議中結束，他指出馬克斯的說法，是說下層建築的變化必定會造成上層的改變，如果中國領導人不斷的改變下層卻死不動搖上層結構......這個嘛，我們可以拭目以待。

第三章談論的是不自由的民主，也就是說制度上是民主，但實際上人民卻不自由，一句很有諷刺意味的話是這樣說的：「一人、一票、一次」，換言之選出皇帝後，民眾就可以回家去了。作者從俄羅斯葉爾欽開始，談論到本章結束，大體上都是再說為什麼民主的政體，卻製造出一大堆不自由的人民，作者分析了相當多的例證與因素，但也請讀者別擔心，作者並不是想用大量數據來嚇人，這也是這本書可貴的地方。接著第四章是承第三章的結論，述說伊斯蘭教的例外是如何，為什麼好像伊斯蘭教特別沒有辦法達成民主與自由的目標？作者並沒有直接論述，他是先把那些解釋伊斯蘭教為何在今天看來這麼的醜惡的因素，一個個的排除掉，他也舉出了印尼、摩洛哥等等的例子，來證明這問題的原因不是在伊斯蘭教，而是出在阿拉伯上，當然這種說法不「政治正確」，但作者敢正面撼動，就是一種勇氣與進步。這不禁讓筆者想到，身邊不少朋友，對於談論所謂的「文化」因素等等的問題，總是用那種「每一種文化都很好」的論調來解釋，好像你說人家的文化不好是錯誤的，文化當然沒有不好，問題在於如果「問題」正好出在文化上呢？

第五章作者就把焦點拉回美國，用美國的政治制度以及加州的公民複決當例子，述說的重點大致上可以分成「好事過了頭」以及「利益團體」上，好事過了頭的意思就是會讓利益團體活躍，簡單的說就民主越直接，就越容易造成利益團體的興起，這道理好像跟我們認知的不大一樣，傳統上是認為不夠民主與不夠透明，會讓利益團體有機可趁，但實際上過多的民主也會造成這種現象，原因就出在於，一般老百姓不會有太大興趣管政治的事情，但是利益團體會，這種對政治與利益分配的熱度，造成了少數人可以決定多數人利益的狀況。作者也舉出了美國建國時開國元勛的一些憂慮來做為註腳。

在最後一章，作者提到的就是真正的原因，也就是標題「權威的死亡」，這一章的爭議很多，但也是最為令人深思的問題，筆者不擬多提，只是要提醒讀者，權威的產生有其原因，權威的死亡當然有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其結果，權威的存在與否，究竟對民眾來說是好還是壞？別的不提，一堆菜籃媽媽聽著股市名嘴，不就是一種權威的崇拜？

筆者推薦這本書的理由，並不是反對或是支持更多或是更少的民主，而是認為這本書提到了非常多的問題，尤其是民主與自由的相關性，讀者閱讀本書時，千萬要記住，作者的觀點也許有其價值觀的偏頗，但他提出的問題卻是很具有現實感的，更不說這些問題往往是刺中許多人的要害。要害？那就是提出了一堆方法，卻不告訴你這些方法的後遺症在哪，這也許是因為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支持的，到底長期的影響有多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