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當幸福是種病│小魔花Little Joe (2019)

2020/07/0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所謂的普世價值其實是奇怪的概念,為何多數人有權力決定價值所在?人們習以為常將自己交付給集體作主,那麼時「常」而成為正「常」,個人就算已開始學會抗拒集體的桎梏,卻很少懷疑那些「正常」事物,正如劇中配角育種師貝拉所言:「人只會找到想尋找的東西」,「正常」已被既定沒有問題,我們便不可能提出質疑。
充滿自然與人工意象的<小魔花>,企圖用十分形象化的方式去談形而上的問題。極其繽紛的視覺帶來直觀的愉悅,那樣的色彩搭配並不自然,我們的感官已太習慣接受人工化的刺激,接連也擴充了對於滿足的定義:那樣更讓人驚艷、那樣更直覺美好……吸毒式地使得感官反而變得更為遲鈍。小小喬的誕生正代表與此有關的問題:為什麼人們會需要透過人工的方式才能感到或需要加強幸福的感覺?
劇情中因著對幸福的渴求而跨越了基因育種的禁忌,不論基於消費者洞察、市場機會分析有多麼合情合理,卻使得我們離問題的本質更加遙遠。當然,這是一個刻意凸顯人工基因爭議的寓言,但在真實生活中,人們已多半能接受以基因改造的物種去解決當前的危機;出現問題→解決問題,向來是很自然的邏輯,使我們願意合理化一切不自然的手段,直至習以為常,人工取而代之成為了「新自然」,集體遺忘問題的根源實則是人類自己。
在人工化的自然裡,道德也將不是問題。一如主角艾莉絲母親身分的矛盾,我們總認為母性是種天性,但對照其他生物,人類的母性更加無限上綱,孩子同時也成為母親最重要的資產,對小小喬的灌溉、施肥、修剪、愛和關懷,體現親職對下一代的控制慾,既背負眾人認定何謂好媽媽的枷鎖,又熟練地行使被擴大的親權,其中的衝突彷彿一旦成為母親便不再具備「個人」的自主性;艾莉絲的心理診斷:「因工作狂疏於好好陪伴孩子而興起內疚感,或者,是壓抑自己想要擺脫孩子的慾望」,在集體之中,人必須壓抑真正的自我去扮演多數人期待的我,在育種室裡具有掌控慾的艾莉絲私下的對話最常出現的台詞卻是「if you say so」,搖擺地將話語權拱手讓人,卻對涉及喬、小小喬的事物表現得相當絕對,潛藏的可怕意識是:被剝奪個人自主性的母親角色,是否也連帶剝奪下一代的自主性?
但就像是<侏羅紀公園>(Jurassic Park)最有名的那句台詞「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 Life will fine its way out」,無法繁殖的小小喬靠花粉控制人類達到生命延續的目的,使人除了在乎小小喬勝於一切之外,其他舉止並無異常。察覺不出的病能算是病嗎?弔詭的是這考驗了「在乎」的意義,中立的科學並不存在「在乎」的情感變因,我們相信這樣的判斷作為正常/無病的標準,卻只有牽涉深層情感而在乎的人能察覺不同,就像是貝拉拒絕她變異的狗狗貝洛甚至將其安樂死,集體反而必定認為是貝拉又犯了精神病。
受到花粉控制的人表面假裝一切如常,甚至感到「更幸福」,即使內在不再是自己又很重要嗎?誰能證明感情的真假,又或者誰真正在乎?如果真實痛苦、虛假幸福完全無從分辨,人工與自然不再有界線,我們又該如何選擇,更可能我們不曾知道我們可以選擇。到了最後,<小魔花>竟蔓生出<駭客任務>(The Matrix)般的母體,「恐懼會扭曲我們對現實的認知,除非你真正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或者說真正的願望是什麼」。沒了紅色藥丸的加持,我們能否看破:否認真實的自己才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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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的人 / 讀字的人 / 寫字的人。作為一個記憶力極差的人,以書寫,留下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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