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嬤的味道，人生的甘-破布子

在你的食物清單裡，有沒有一些食物是小時候並不喜歡，長大後才能體會它的美味的食物？

我有。

舉凡苦瓜、茄子這類的食物，都算是在這名單之內，破布子也算是其中之一。

破布子，又稱為樹子。舉凡破布子蒸肉、清蒸樹子鱸魚、破布子炒碎豆皮或是豆腐等等都是用它所做的料理。阿嬤總是會將破布子，連皮帶籽地跟一些較為柔軟的食物一起烹煮，讓它的鹹甘味藉由溫度煨進食物中，成為配飯的美味菜餚。

然而，每當食物一上桌，年紀小且傻傻的我，總是在美味的誘惑驅使，張大著口狠狠咬下，卻在咀嚼時，被夾帶在食物中間堅硬的樹籽卡到牙，而覺得非常不舒服。久而久之，便對這種需要邊吃邊吐籽的食物，感到麻煩且興趣缺缺。直到長大了，終於學會該怎麼享用時，才能開始細細品嚐起屬於破布子的鹹香甘甜。

破布子樹多在春天時開花，夏天時掉葉並結出果實。國曆的七月份則是摘採果實、製作破布子醬的好時機，再晚，當果實從暖黃色轉為堅硬的黑色時，就無法用來食用了。

破布子的製作則需要一些時間與火侯。首先，要先從樹上將長滿樹子的枝椏剪下，在流動的清水中，將枝條與果實分離。需要浸在水裡撥除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清潔，長有破布子果實串間，常有毛毛蟲結繭於其中，透過流動的水，可以去除一些小蟲或是髒污。另一方面是因為破布子的汁液摸起來滑滑黏黏的，在水裡作業比較順手。但對於小孩而言，這則是玩水的好機會，一群人，邊玩、邊發出被小毛蟲驚嚇的呼叫聲，算是炎炎夏日的另類回憶。

撥下來的破布子，仔細選洗過後，得浸泡在清水裡，避免果實的外皮變黑。然後加水煮熟，約兩個小時後，便可以進一步做成破布子製品。常見的有兩種，一種是加鹽下去攪拌，讓它凝結成塊的破布子塊，另一種則是用蔭油與薑下去熬煮兩個小時的樹子醬。無論哪一種，都是日後餐桌上令人驚艷的調味，不僅有健脾開胃的功效，更是芒果過敏的最佳解藥。

每個期待孫子能夠多吃一點、長得健壯的阿嬤，拿起擺在架上的破布子醬，舀個一、兩匙到正在烹煮的菜餚中。這動作不僅是為了添入一些鹹香，更是加進滿腔的愛與希望，即便她已經預料到孫子會因為咬到暗藏在餐點中的樹籽而感到不悅，但是，比起能夠讓他多吃一點、快快長大的渴望，那些許的卡牙，孫子應該可以體諒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