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捨 捨不得~地球上最浪漫的一首歌~」
清晨八點,看著已故偶像的追思音樂會直播,從不早起的我還是睡眼惺忪的,心想北美洲跟亞洲的時差真麻煩。抱著手提電腦躺在床上,呆呆的盯著螢光幕淚涕縱橫,真沒誇張。心痛果然是會引起身體各種痠痛啊,伸個懶腰好了。「啪!」一轉眼我只見到手提電腦物似主人型的,躺在了地上。「哇X!」我馬上跳下床把受傷的電腦抱入懷中,電腦絲毫無損,還放著音樂,畫面正常。「呼!果然是蘋果。」我鬆了一口氣,回到我暖呼呼的被窩裡,也繼續我的老淚縱橫。
兩個小時過去,多倫多的天都亮了。在網上留了幾句希望偶像接收到的言後,我就要上課了。曲終人散般,離愁別緒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但人還是要擦乾眼淚,繼續前行,這就是生活啊。這讓我開始想到了小時候,奶奶離世時我的心情。「叮!」哇嚇死我,電腦日程的提示功能真夠霸道,叮一聲就把我從回憶的隧道口拉回來現實。「一個小時後即將進行:政治哲學課」我怒視了電腦屏幕三秒,然後還是一臉不願的把手提電腦帶到電腦桌前,準備開始我無趣的上課天。
怎麼電池電量只得20%?充充電好了。欸?電腦不是一直連著充電線嗎?我細思極恐,只聽見奄奄一息的充電線對我說:「剛剛.. 電腦掉在地上的時候.... 你只顧它的安危.. 你有顧過我的死活嗎?」話畢,充電線就斷氣了。蛤?喂!哈囉!連道歉補救的機會都不給我,它就這樣走了。可是... 我等下要上課啊!剛剛大哭完,眼腫鼻腫的我可不想為了買一條充電線特地出去,加上多倫多疫情嚴峻,我怕怕啊。經過十五分鐘的心理拉鋸,以及本人剛記得明天有份功課要交,我萬分不情願地穿上衛衣,戴上口罩,隨便提個帆布袋,就下樓去搭我剛召的Uber。
「How’s your morning, lady?」這次的Uber司機是個看上去慈祥的叔叔。但是叔叔,我整晚睡不好心情又差,你就不要試圖打開話匣子了好不好?外國的司機就是這樣,覺得這樣客人就會多給小費。健談是好,但你得看對方狀態嘛。我敷衍了他幾句,他竟開始談起了他的人生故事。好,你說我聽,左耳入右耳出。我看著窗外的風景,藍天白雲,跟我的心境很不一樣。「So lady, what’s your dream?」司機叔叔你很會侃侃而談,但現在不是輪到我分享人生故事吧?
叔叔,你真的考到我了。「夢想」二字,我總是覺得它是個陳腔濫調的詞語。夢想,熱血,青春,這些東西不都一直被浪漫化嗎?講出來不「偉大」的「夢想」,就等著遭人訕笑一番吧。小時候,我天真的幻想過要成為像張愛玲或者蕭紅那樣的「才女」,爸爸說在香港當作家賺不了錢,張愛玲也只是為三餐而狂寫專欄。「賺不了錢」好像一句令人無盡恐懼的咒語,加上我對自己文筆的不自信,以至於我後來,決定「我的志願」都會先想想這句咒語。每當別人問我大學畢業後有何打算,我都會回個講出來後不會被訕笑的答案:「我應該會念研究院或者法學院吧。」對方通常都會滿意地同意,他們好像心裡在想:「這小女孩沒有誤入歧途,很好。」而徵求他們認同而說謊騙人騙己的我,覺得自己甚是可笑。
常常陷入沉思而忘卻外在環境的我,早就把司機叔叔拋在腦後。「Hello? Whats your dream?」叔叔鍥而不捨,追問我關於夢想的命題。「我想當作家。」煩死了,沒有多想,我就衝口而出了這句「我想當作家」。糟糕,他應該不會笑我吧。呃,應該不會,要是他敢老娘我就不給小費。
「當作家是個很美的夢想啊。」叔叔回答道。我並沒有感到一絲感動,反而不自覺地冷笑了一下。心裏一道聲音說:「切,說得容易,到賺不了錢的時候看你還美不美?」司機沒有訕笑我,我自己訕笑我自己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