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麗春
李潼的《太平山情事》,書名預告了青春情懷的想像,而以太平山為場景。
主角黑豆,是蹦蹦車的學徒,這個人物原型是李潼的朋友林明仁,他的綽號就叫「黑豆」。
林明仁說:「我爸爸是駕駛羅東到土場這一段太平山森林鐵路的火車司機,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常常跟著爸爸一起坐火車,看爸爸工作,我也特別喜歡那種感覺,因為爸爸工作的關係,經常會上太平山。」
李潼擅長將身邊的人、事、物融入小說中,他知道林明仁的故事,在寫作有關太平山的小說時,就運用這個真實人物創造小說中的主角。
太平山全盛時期,據說山上有二千多人居住,其中以伐木工最多,但是李潼並沒有以伐木工或他們的孩子為主角,反而以蹦蹦車學徒為主角,為什麼呢?
李潼說:「開車的人可以接觸到的層面比較多,就像《尋找中央山脈的弟兄們》裡的主角是參加巡迴表演團,這樣才可以到很多地方,也才可以看到很多事情,這是比較聰明的設計。」
書開頭首句:「一九五一年深秋,太平山的秋色漸濃。」瞬間帶領讀者穿越時空,回到太平山伐木業興盛的年代,透過黑豆的眼睛流覽太平山昔日的風采。
「鐵道上方,臺灣紅榨槭和掌葉槭染紅了山坡林地,再往上,則是鋪地怒放的黃菀花叢,群集在高大的紅檜、扁柏和圓柏林間。」
太平山林場的主角紅檜和扁柏,就在這樣的敘述中登場了。
讀過這本書的朋友,對於「秋陽催熟了太平柿」這一章,一定印象特別深刻,因為李潼筆下的山景實在太美了。
「太平山深秋的晴空,湛藍如水洗一般。明亮的秋陽暖暖地,烘得山風乾爽,趁滿樹的紅柿還在,奮力地在枝枒間搖晃,它們的姿態很隨意,摩搓的聲響卻有強弱快慢,自成一種動聽的節奏。」
紅柿飽滿的色澤、枝枒搖曳的樹影,勾勒出詩意的畫面,音樂般的習習山風迴盪在林間,李潼的文字如詩如畫,令人陶醉。
當冷氣團來襲,山下的民眾最關心的是太平山有沒有下雪,海拔1950公尺的太平山下雪,常常帶來瘋狂追雪的人潮。李潼在這本小說裡,也安排了一章「太平鐵道的綿綿初雪」來推動故事的情節。
「天色灰亮,並不特別冷,就在一點二十三分,沒想雪花就這樣一小片、一小群、一大片、一大群的從火車頭迎面飄來。」
「不特別冷的天氣,因為漫天雪花,而讓人感覺乾淨和冰涼。鐵道前方,一片白茫茫,但擦拭得明亮的玻璃窗,反射著潔白光影,卻又讓雪景顯得清澈晶瑩。」
「前方的鐵道,舖一層薄薄的雪花,遠山淡影,若隱若現。」
漫天雪花,冰涼晶瑩,透過李潼的描述,令人悠然神往。
在寒冷的高山上,洗熱水澡是最舒服的享受,李潼在「水氣朦朧的男女湯殿」這一章裡,把自己在山上工讀的經驗寫出來。
他說:「洗澡間的描述,是來自我以前到集集大山,巒大林區管理處的招待所,以前我去那邊工讀,跟他們在那邊一起洗澡,男女浴室的隔間牆壁好薄,我想我們講的話,女生在隔壁大概都有聽到。」
寫實的場景,讓我們在閱讀時,彷彿看到水氣蒸騰的澡間,聽到隔牆的聲音穿梭飄蕩,心中縈繞著書中人物間的青春情懷。
《太平山情事》字裡行間看似風花雪月,但其實故事的底層探討了嚴肅的主題:面對仇恨時,是包容原諒,還是憤怒抱怨?李潼舉重若輕地,在美麗的太平山訴說了一個令人低迴的故事。
※路徑一│太平山情事
走讀路徑:羅東轉運站-見晴懷古步道-太平詩路-三星牛鬥大橋及景觀台-破布烏堤防-羅東森林鐵路天送埤車站-羅東轉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