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好想算命」。
母親也算是個熱衷於求神問卜的人,不應該吃牛羊肉、未來嫁給公務員、夫妻容易聚少離多,這些都是算命仙幫我決定好的(突然發現他都講婚姻不講事業,有夠性別刻板)。原本深信這個世界上不該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也不想讓其他人替我作決定,可或許只要是人,但凡多出了點時間,就能把這時間拿來煩惱,講好聽點叫自我探索,到頭來可能也只是庸人自擾而已。
上個月我寫下了一段話,回覆給傳訊息問我過得如何的朋友:
我現在的感覺很像是,自己一直手腳蜷曲的活著,然後突然之間發現「我其實可以把它們伸直欸」,但這個過程也好不容易,我的指節已經彎曲了25年,突然要張開,也不知道該怎麼用,有時候也會想我是不是寧願繼續蜷曲的活著。
以前每個自信滿滿的決定,原來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我也像是跳舞的熊,即便回到自然環境,不安時還是會再站起來跳舞,擁有自由之後反而不知所措,原來了解自己並沒有想像中輕省,而算命好像是最直接的聯想,也是最無痛的答案。
一直很努力想當個符合資格的大人,以我唯一知道的方式,不鬧脾氣不任性,保持禮貌微笑,在正確的時機開口,即便有時候拙劣,但總是用盡全身力氣。多羨慕能夠直來直往的人啊,可以大方說出「我不喜歡」、「我不想要」的人,和我生活在同一個社會裡,依然被人信賴或喜歡著。(但也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磨難)
「每次叫她做什麼她不喜歡的事情,臉就臭的好像我欠她五百萬一樣」
瘋狂霸凌我讓我活到25歲還有社交障礙還會在夜深人靜幻想其實全世界的人都討厭我的班導師如此說著,她也這樣告訴我的家人,要他們一起改掉我的「壞習慣」。
所以即便我不喜歡,我也應該微笑接受,這樣就不討人厭了吧?
大約像這樣,在學校體系裡發生的事情,被我一個個拾起,像是在玩連連看。還記得我舉著美勞畫作站在講台上,旁邊是畫得最好的同學,老師要大家輪流上來看看差別在哪裡,然後她告誡大家「不要像她一樣,她的畫看起來沒有創意」。所以開始打工之後,話術考試忘詞第一個擔心是同期新人考得比我好,如果別人做得到但我卻不行,就是我有問題,我就是那個壞示範。
雖然這樣的聯想練習很有幫助,但痛苦也是免不了,想哭的時候還是得哭,兒童到底有多容易心靈受創,作為成年人可以輕易克服的事情,為什麼早個十幾年發生就變成地縛靈?(要養出一個完全沒被傷害過的人類似乎不可能,沒有受過傷的人大概也學不會怎麼不傷人吧。)
但我有點相信在寫出更好的角色以前,我得先承認自己沒有所想的完備,承認我其實也漫無目的,我的每個幼稚懶散自私惡意的念頭,都是我的一部分,但他們也都有自己的根,是這樣跟著我一起長大的。
好像這樣想就有跟自己和解的可能,大概吧。
【聽力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