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徐志摩和海明威的離婚說詞

一個說為了「追求真愛」，一個說因為我是「狗養的」。

　　以離婚收場的婚姻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文明化。離婚最常見的原因是有一方愛上了別人，既是如此，那就「互道珍重，各奔前程」（當然，要先「結帳」）。詩人徐志摩和元配張幼儀是現代中國第一對文明離婚的夫妻，因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人像「小腳」與「西服」般不搭調，夫妻缺乏情感交流是造成婚姻不幸的源頭，但更重要的應該是結婚數年後，徐志摩愛上了林徽音，且展開熱烈追求，妻子成了絆腳石，所以才毅然向張幼儀提出離婚的要求。

　　徐志摩在寫給張幼儀的離婚通告信裡說：「真生命必自奮鬥自求得來，真幸福亦必自奮鬥自求得來，真戀愛亦必自奮鬥自求得來！彼此前途無限，…彼此有改良社會之心，彼此有造福人類之心，其先自作榜樣，勇決智斷，彼此尊重人格，自由離婚，止絕苦痛，始兆幸福，皆在此矣。」當梁啟超勸他「萬不可以他人之痛苦，易自己之快樂」時，徐志摩回信說他所以「甘冒世之不韙，竭全力以鬥者，非特求免凶慘之苦，實求良心之安頓，求人格之確立，求靈魂救度耳。」

　　很多因愛上別人而提出離婚要求的丈夫，也許無法把理由說得像徐志摩這麼振振有詞、擲地有聲，但「追求真愛」、「拯救靈魂」的確是最常見的說詞，聽起來也蠻動人的。不過我最欣賞、也最佩服的還是美國小說家海明威的說法：海明威和他的元配哈德莉是自由戀愛結婚的，但婚後數年，海明威卻愛上了別的女人而和哈德莉離婚；在離婚前，海明威的好友柏德問他為什麼背叛妻子愛上別的女人？海明威哭喪著臉說：「因為我是個狗養的東西（意為「畜牲」）！」

　　雖然海明威最後還是愉快地和另一個女人結婚，而且後來又離了兩次婚。但當他說「我是狗養的」時，表示他相當自責，雖然他一再重蹈自己的某些魔鬼行徑，但他對自己的缺乏自制力與因此而傷害到他人卻感到相當痛苦與充滿罪惡感。其實，徐志摩也一再重蹈覆轍，聲稱「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的他，先後追求過林徽音、陸小曼、凌叔華等，也許他認為每一個女人都是他的「唯一」、他的「真愛」。

　　對此，我們能說什麼呢？誰叫有那麼多女人喜歡聽「我在追求真愛」而非自承「我是狗養的」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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