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MotoGP車手都難免有些個人不同的色彩。畢竟,選擇在時速350公里下過生活的人觀念跟別人都會有所不同,通常都有自己的獨特想法。
Maverick Viñales被父親以他最愛的電影捍衛戰士TOP GUN所命名。但他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典故,直到我在他第二場MotoGP比賽,2015年四月在COTA時與他進行專訪,他才從我這邊得知。
Samuel Augustus Maverick是19世紀德克薩斯州的的一名律師兼農場主人。當時他正鑽研於成為一位優秀的律師,而沒有費心將他的牛隻打上他的印記。其他的農場主人把他沒有打上烙印的牛隻稱之為「小孤牛Mavericks」,最後這個詞就變成現在這個意思了。
在那次的採訪,我問Viñales 說,他叫做Maverick ,是不是人如其名。
他笑著說:「對!我當然有點野。」
記憶力比較好的MotoGP車迷應該都知道,Viñales決定提早跟Yamaha終止兩年合約的類似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至少這次他不像2012年雪邦站那樣,離開車庫,叫了車就直達機場飛回家。
那時候他的行為受到很多批評,不過自從他打算跳槽到Aprilia的消息報出,加上在頒獎台上閃躲車隊經理Massimo Meregalli的擁抱這些舉動看來會收到更多批評。他被罵是個粗魯、任性、愛生悶氣的傢伙等等。
那又怎樣呢?許多車迷都抱怨現代車手像是商業化的機器人,所以當其中一位車手被情緒影響而當機,反映出真實的內心時,我們是不是應該高興?
MotoGP車手們─不論每年夏天他們有幾百萬薪水入袋─都還一樣是人,就跟你我一樣。有誰在生活中沒有一兩次結束關係的經驗?
或許Viñales 的做法不聰明,當然也不專業,但他至少做自己。
就我的經驗來說,這位26歲的西班牙車手是場上最優秀,最謙虛的車手之一,而且他的團隊也很喜歡他,但他一直都是MotoGP中最情緒化的明星車手之一。
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個性是成績起伏的原因之一。最成功的車手會把心中的情緒抹去,每一周都要進行高強度、高水準的比賽,確實是要表現的更像機器人一些。
身為專業運動員,Maverick 的脾氣真的太多變了,唯一能夠幫他解決問題的就是一位運動心理諮詢師,他可以幫忙找到問題的根本並且解決他。
但為什麼是現在分開?因為這是Viñales 首次真正的被隊友超越。他在Yamaha的前四個賽季中,有三個賽季擊敗了Valentino Rossi,剩下那個賽季只差隊友5分。車隊老闆怎麼會怪罪打敗隊友的車手呢?
今年就非常不同了。兩周之前的德國站,Viñales 拿最後一名,比分站冠軍慢24秒,也比自己拿第三名的隊友Fabio Quartarar一圈慢0.6秒。2021年賽季已經完成一半,他拿過兩次頒獎台成績(包括一次勝利),而Quartararo 則有六次頒獎台成績(包括三次勝利)。兩人在積分榜上分別是156分與95分,排第一跟第六。難怪他稍微受到車隊管理階層的一些壓力。
Viñales 說是技術方面造成合作關係出問題,而不是人際方面。技術方面的問題或許是主要問題,但打造賽車的是人,團隊組成也是人,所以技術方面的問題很快就轉變成人的問題。
那Yamaha YZR-M1對他來說有甚麼問題?現實的情況是,Viñales 從2017年米其林在他第一年轉隊到山葉的五場比賽後改變前輪胎體結構,他就開始陷入掙扎。在那時期Viñales 又贏了三場比賽,之後直到29場比賽後,2018年10月飛利浦島才又拿下分站冠軍。
在那之後的兩個半賽季中,他只贏了四場。換言之,他加入山葉的前五場比賽中贏了三場,接著在之後的73場比賽中贏了五場。
當然,要把所有因素─車手、輪胎與賽車─通通釐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確實,Yamaha 這幾年表現得相當掙扎,碰上了自1970年代進入頂級級別以來最長的勝利荒。但在那之中車手跟賽車又是各占多少因素?
或許Yamaha 會掙扎不只是因為技術問題。或許是其中一位廠隊車手已經過了巔峰時期,而另一位需要找到對的方法才有辦法跑得快。這讓Yamaha在2020年一月決定再跟Viñales 續約兩個賽季─2021與2022─的決定變得比他決定在2021年六月出走還要奇怪。
近年來採訪Viñales 時,他總是告訴我說他的問題在於抓地力─有抓地力時他能跑得飛快,抓地力消失時他就沒辦法了。有時候他尋找缺乏的前輪抓地力,有時是後輪,但看起來他總是無所適從。儘管身邊的技師長從Ramon Forcada、Esteban Garcia換到Silvano Galbusera都沒辦法,這闡明了問題是出在內部,而不是外部。
或許換車隊會有幫助。可能他在拉丁車隊例如Aprilia會更自在,或許讓他每周都有辦法發揮他的天分,而不是一年只有表現少少幾次。
昨天Viñales 否認他跟Aprilia有聯繫,雖然這可能是因為合約不允許他在接近合約尾聲之前透漏關於對手車廠的消息。
Viñales 經歷的這些苦難就某方面讓我想起跟許多車隊的關係都很緊張的世界冠軍John Kocinski。
這位才華洋溢的美國車手在大獎賽的9年裡效力過5支車隊─Roberts Yamaha, Tech 3 Suzuki, Cagiva, Pons Honda跟Kanemoto Honda─而在World Superbike的兩個賽季效力過兩個車隊─Ducati跟Honda廠隊。
多數的車隊工作人員都疲於應付Kocinski。我在Roberts 車隊與他共事過,他真的很難搞。而且不像Viñales 那麼友善,那麼謙虛。他常這樣跟我說他的YZR500:「I’m gonna ride that c**ksucker like a real mother**ker,」還有「如果你不是美國人,那你算個屁。」
在1980年代晚期把這年輕人帶到大獎賽的 ‘King’ Kenny Roberts說:「John 有他的怪僻,我們都一樣。沒有面對任何壓力的情況下,他就沒問題,但當碰到壓力,那事情就不對勁了。那個時候,黑暗面就跑出來了。我們有一位治療師跟在他身旁,試著要幫忙...。」
當Roberts 在1992年底放掉Kocinski ,他被Suzuki簽下來騎Suzuki RGV250,並且待在法國Tech 3車隊中。
Tech 3 車隊老闆Herve Poncharal說:「我從來沒有懂過John。Roberts 車隊的人告訴我,『你不知道John過去你那會發生甚麼事─你根本無法想像。』但在我心裡總是覺得我還能夠多做些甚麼。我以為我能給他Roberts 車隊給不了他的東西。但那一切是場噩夢。」
「我錯在誤以為John 需要有一位能親近他的人。當我們開始共事,我已經準備好把他當我的兄弟。我知道他有些問題,所以我準備好要保護他,提供他在其他地方得不到的東西。但他不想,他不要那麼親近,他想要保有一些空間。」
有趣的是,Tech 3車隊在1993年亞森站炒了Kocinski,因為他在過終點後的減速圈弄壞自己的RGV250賽車引擎。
然後他馬上被Cagiva簽下來。Kocinski 跟C594 (Aprilia 車隊老闆Romano Albesiano在MotoGP的第一份工作)拿下1994年的首場勝利,領先500cc積分榜,但很快就出了差錯。
Cagiva 車隊老闆Riccardo Rosa回憶說:「Kocinski 人很怪,很瘋狂。他不希望車上有任何『觸霉頭』的東西。他的表現跟他的情緒有很大的關係。」
1997年,自Kocinski 幫Roberts車隊拿下250世界冠軍之後的七年後,他騎著Honda RC45拿下WSBK世界冠軍。或許他能在1997年成功是因為Neil Tuxworth不曉得做了甚麼進而發揮他身上的潛力。
Honda WSB車隊老闆Neil Tuxworth回憶道:「John 絕非常人。當Honda 告訴我他們簽下他的時候,我很擔心,因為我聽過所有他破壞團隊精神的可怕事蹟。但我喜歡John ,我們處得很好。」
「我想在他生命中大概碰上很多問題,導致他不信任任何人。從他告訴我的某些故事中,我會責怪Kenny 給他帶來一些阻礙。」
「我想其他車隊離他離得遠遠的,有著很大的隔閡。同時,John 也不太會照顧自己─我們都聽他說過他曾經只拿一個塑膠袋裏頭裝著一條短褲,一條內褲與牙刷就環遊世界的故事。我試著去幫助他生活上的其他部分。他很感謝,而我們也從他做為車手的身上得到更多回饋。」
Viñales 認為換隊應該能夠讓他有更多發揮的空間。
他在亞森輸給隊友拿第二的時候說:「在這,我無法發揮我最大的潛力。老實說,這讓我很絕望。」
或許換個環境能夠幫助Viñales ,或許明年他會變得不同。畢竟,復仇是相當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