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時恰巧翻到英國管理學大師查爾斯‧韓第(Charles Handy)的自傳。雖然他不是跟我同一天生日,但同為文科哲學背景、又曾有外派東南亞的經驗,十分相似。雖沒提出什麼讓公司賺錢的方法、離開殼牌後也沒在大公司任職過,卻提出許多關於組織、工作的趨勢洞察,被後人傳誦。我將他視為為職涯典範。花了點時間看完,一杯威士忌下肚後,把書摘打完。
1.幸福(Eudaimonia)對亞里斯多德來說,不是狀態,而是活動。幸福不是拿著一杯酒躺在沙灘上看書,也不是和夢中情人恣意做愛。Eudaimonia更恰當的翻譯是蓬勃活躍(flourishing),是盡全力做你做得最好的事。
2.人類發生大多數狀況都沒有課本上的標準答案可以參考,而且每個人都不一樣,大多數時候你必須自己做判斷、自己下決定,然後堅持你的決定。....後來當我負責一個新盡主管的管理課程時,一開始我會請每位成員回想他們生命中迄今最大的學習經驗。....我會告訴他們:「這個課程不會是你最值得回憶的學習機會,除非他能幫助你並反省並且了解自己過去已有的見。如果能辦到這點,就能使你更妥善的處理將來遇到的難題。經驗加上反省,才是不會消失的學問。
3.管理有些層面可以在教室裡討論,卻無法在教室裡培養。這些東西主要包括人際關係技巧,像是和他人一起工作、說服他人、激發他人興致的能力,還有必要時要會處罰人。此外,還需要想像力、毅力、勇氣、某種程度的自知之明,以及在生活中具備道德立場。如果先決條件不存在...那麼光有分析是使不上力的。
4.沒有人有權利去挑戰你心中深處的信念和想法。決定是你自己的。只有你才能衡量違反自己信念的個人成本,和堅守個人真理時會明顯出現的痛苦,比較何者代價更高。
5.雖然商業分析的技術可以在教室和書本裡學到,管理的藝術和實務卻不能。管理很大的部分是從做中得來的常識,每個人都必須各自找出最適合自己的方法。培養個人所需要的技巧,最好的方式是有導師小心帶領,加上更常見的,從嘗試與犯錯中學習。
6..長期平靜無波、一個職業做到底的舊式觀念如今逐漸成為神話,考慮擁有兩三個非常不同的人生,各需不同的技術,各得不同形式的報酬,這種情形未來更普遍。這可以想成是在肉體尚未死亡的情況下獲得轉世的機會。
7.「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在我看來是個誤導人的講法,因為這個說法按是工作和生活是兩件不同的事。組合式的思考主張的是,生活的絕大部分就是工作,有的部分單調無聊,有的部分賺很多錢,有的部分本身就值回票價。關鍵在於「工作的平衡」。..從一種工作換到另一種工作,本身就能提振精神。
8.如果說宗教不再是西方心靈的緊箍咒,相對主義的價值鄭再上揚,那麼大家必須學習如何自己做決定。這在任何科目裡都能學到,只要羅列出來的是問題而非必須背誦的事實。但是有一個科目完全專注於思考;簡而言之,世人不分年紀都需要學習哲學。
9.經理人使用東西和機器的語言去掌握組織的運作,於是在不經意間使工作變得困難。人不喜歡被當成東西,也不喜歡被當成問題去應付獲解決。假如我們的用詞不能表達我們的意思,最好改變用詞,而不是去改變詞的定義。...組織不是機器,這是我所有書的中心訊息。組織是由個人組成活生生的社群。要描寫組織,我們需要使用社群的用語和個人的用語。也就是混合政治上和日常生活裡的用詞。領導的根本任務,是把它這些個人的企圖心和需要,跟他們所屬的較大社群的目標結合起來。
10.劇團談論旗下演員時,不說他們是人力資源;要是有劇團那麼,沒人會為它工作。拿起節目單,再看仔細點。經理(manager)的字樣是保留給那些負責管理「東西」的人,像是舞台經理、燈光經理。而且這些有經理頭銜的人,沒有一個名字的字體是很大的;大字的榮耀給了那些直接跟客戶溝通的人,也就是演員。演員是被指導,而非被管理的,而且指導者等到計畫一上路,就會離開現場。換句話說,導演信賴全體演員有能力獨立工作;而演員往往在導演離開後,能繼續改進演出。信任能激勵人心。...再專業性和服務性組織哩,直接接觸客戶的人,對於組織給人的第一印象要負起最大的責任。
11.我相信廣義而言,組織是社會的僕人。組織的存在是為了提供我們需求或渴望的物品和服務。我們希望組織以高效率、高成效的方式做到這點。在理想狀況下,組織和我們的利益應該相符,不過,會有組織把目標訂高,高過延續自身生存時,旗繁榮興旺才會達到最高點。那些只會一己之力工作的組織及個人遲早發現,他們是自己最糟糕的顧客,因為他們不面,很少道謝,而且不留任何遺產。
12.這是我們旅行的另一個原因,旅行提醒我們世界有很多個中心,每一個中心對生活在那裏的人都很重要,他們關心的事跟我們很像,諸如生活、愛、學習,希望死後在世間留下典範。
13.亞里斯多德勸我們做個臨終習題,想像自己在一生的最後一天,會怎評估這一生。...假使們能夠從那一點回頭張望,他們會明白,許多目前耗盡他們時間和精力的事情,從比較長遠的人生角度來看,並沒有什麼重要性。他們的好朋友,在想像中的紀念文章裡,大概會略過事業的細節,而聚焦在他們曾經是什麼樣的人,放進一兩個回憶中的小故事,最後結束在他們將留下什麼樣的記憶給那些不會忘記他們的人。往往,他們是什麼人比他們做了什麼事更重要。
14.佛洛伊德之後的偉大心理學家佛洛姆(Erich Fromm)曾經做出結論說,儘管有很多困難,「對於存在這個問題,『愛』事唯一健康正常、令人滿意的答案。」多數人在剛出發時抱著很大的希望和雄心,向我當初依樣,決心在時間的沙地留下自己的足跡,到了最後卻安於耕耘自己的花園,向伏爾泰筆下的憨第德一樣。伏爾泰還說:「我做的事情是多麼微不足道,可是我起身去做事無比重要。」正是這樣。我躺回床上,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