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裡行間 04－安全感、聊種子、榨西瓜汁

2021/07/17

　　這幾天都睡在工作室的客廳的沙發上，這個沙發是用棧板鋪上坐墊做成的，雖然簡易，但坐臥或睡起來還是舒適、客廳裡也很通風涼爽。但昨晚被貓咪打擾睡眠兩次，或許是貓覺得我佔住了牠的位置，或許是肚子餓。牠推我的臉，踩上我的肚子，毫不抱歉。

　　早上去河堤的木作涼亭裡搜刮黏在柱子上的蝸牛們，例行餵雞、稻田邊界除草，田埂邊的草已除得差不多，期待進入種稻的下一個環節。早上煮完早餐，全身痠硬，躺著休憩、補眠一小時。去年來下田一個月，也是沒幾天就感覺全身僵硬，到後來甚至有板機指的症狀，睡覺時手指節又僵又痛。本有待長期的預想，但這幾天又不那麼確定自己在體力和心情上能否負荷，但我想再給自己一些時間，慢慢來、別急。

　　為什麼選擇答應Ｈ的邀請，再回來一起下田呢？去年5-6月來主要是打理蔬菜園，今年7月回來是種稻，對我來說是個新的經驗。我想過如果有了經驗，可以回去阿嬤的田裡建造小屋、種植至少能自用的米糧蔬果。阿公阿嬤以前也種稻，收成時還帶著堂姊到田裡放炮趕鳥，但到我出生前不久就不種了，我不確定在潛意識裡有什麼隱隱的關聯，讓我回到做農的工作裡。也或許是被相關的書或文字迷惑了，像是陳怡如《泥地漬虹》、阿寶《女農討山誌》、劉崇鳳《回家種田》、 Scott Ezell《遙遠的角落：美國音樂家的台灣東海岸漂流日記》、從超級業務員歸零當農夫的陳佩雲、從上班族變農夫的小間書菜......。還有另一個原因，是想嘗試離開一般職場、辦公室。生活在大自然裡，一邊寫作，這樣的想像如今竟也實現了，但腦袋卻尖叫著，以後該怎麼辦？寫作也還沒有人看啊。生活的部分，除了下田、家事分工、寫作，沒有更多餘裕了，但腦袋還繼續想著沒做到的事。曾聽說過，目標也要斷捨離......當生活剩下下田與寫作，我反而還慌了。只有這樣真的沒關係嗎？例行下田和家事後，體力已經耗得差不多，很難想像例行工作之餘還能再為工作室或自己多做些什麼，或實行樸門相關的試驗和實作。或許我該允許自己在田間工作中記得暫停、休息，讓體力不要耗損得太猛太快。看著工作室裡的貓，狩獵、進食、巡視，其餘時間趴著，餓了找人類賣萌。人啊，總是為安全感忙碌著想要更多。

　　午餐時說起種子。換宿生Y說他對生物比較有興趣，選擇念醫科。H考他知道什麼是F1嗎？種苗行賣的大多是F1種子，F1種子含Aa基因組，因此有四分之三的機率呈現顯性，四分之一的機率呈隱性，所以就算留下種子，也很難種出品質、型態穩定的後代，要經過七代才能漸漸穩定。不如傳統的品種，已經經過多次保種，基因穩定，不太會變異。為了要有穩定的種植品質，每年都要再跟種苗行買新的種子或苗，有的甚至要搭配特定的農藥和肥料，否則活不了。那聽起來像是將植物玩於股掌之間，獨佔植物的生命力，原來人類可以做到這樣。那種子行的種子又是怎麼來的呢，將AA和aa配嗎？

　　午餐後H和S還有換宿生Y，一起幫我先搬床墊到附近村裡的空屋，那是鄰居F和朋友一起新合租的空間，在整理中，暫時還不會進駐，就成了我的棲身之所。空空的屋子與房間，幾乎什麼都沒有。原本是打算去買巧拼、鋪在地板、就這樣睡了，但我說我怕地氣，一張雙人彈簧床墊就從工作室被搬上車。他們總是很快速的解決在我腦中很大的問題，有時也感覺默默被他們照顧著，希望我能有好的休息。

　　下午15:30-17:30的工作時榨西瓜汁，好延長存放時間。我和Y第一次做，切下果肉後榨汁、過濾兩次，不加水、是純西瓜汁，２小時榨２顆大西瓜，做出14瓶。等於１小時榨１顆、７瓶。這些西瓜都是無農藥的，西瓜汁每瓶賣大概200元，而原本一顆大西瓜可以賣600-1000元。這些瓜類在種植期就需要花許多心力照顧，等到收成，忙著清理瓜田、發文宣傳、分類、清理、出貨、郵寄、親送，暫時賣不掉的還要想方法加工延長保存期，然後是另一波的銷售流程......。將工時也考慮進去，或許難以計算：這樣有合嗎？只知道還有些盈餘，可以支持工作室繼續下去。重複的進行這些動作，像在打禪般的農夫生活。